直到有一天,当他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新生婴儿的啼哭。
女人疼痛的喘息还未平,那个孩子的哭声便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向人间昭告着他的到来。
邬岳在那里停留了下来。
那户人家屋外有一棵长了几十年的银杏树,他便坐在那棵树上,看着那个孩子从襁褓中一点点长大。
一年又一年四季轮转,那个孩子学会了说话,能举着小木棍从院子里跑进跑出,变得调皮捣蛋了,爬银杏树的时候摔了个屁股墩,被爹娘送进了学堂读书,又被先生给赶了回来,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喜欢上了邻居家的姑娘,与那个姑娘成了亲,有了孩子,然后又一点点地老去。
邬岳从他的降生看到他的死亡,他看着那个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像看着一朵朵朝生暮死的花。
原来人那么快就会长大,那么快就会衰老,几十次春秋转换便走过了从出生到死亡这看似长长的一路。
原来正常的人也都会娶妻生子,年老之时在自己的子嗣环绕下离开。
这些孟云舟从未告诉过他,那些亲人子嗣孟云舟也都没有。
在院中悲痛的哭声中,邬岳离开了那棵他待了七十多年的树。
天边红日初升,他眯着眼看着,一时不知再该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不确定的声音:“邬岳大人?”
邬岳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妖精,仍是微弱的妖力,也仍是那小小的丑陋的身体。
雪招看到邬岳的正脸,惊喜地蹦起来:“真的是你呀!”
“邬岳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晃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又有些疑惑道,“孟大夫没跟你一起吗?”
邬岳没吭声,雪招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从身前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鲜艳的花来,迫不及待地显摆给邬岳看:“这是我新找到的花,好看吧!
我最喜欢这个了,就是在前面那座山里找的……”
邬岳突然开口:“你一直在人界吗?”
雪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啊,人界的山好多,可是好多花都开得不好看,这一朵我等它们开了好多次才选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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