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韶韩家里有一架龙骨水车,早上便让同族人家借走去灌田了,还没有搬回去,这会儿正好腾出来,两人一班轮换,将河水车入水渠中――离河岸远一些的田地,没法直接从河里车水进去,得先将稻田周围的水渠灌满,之后再挖开田埂,河水自然漫入田里。
一班车水,另一班就往河里去洗澡。
暴晒一日之后,浸在河水中,河水即便尚有几分温热,也清凉得多,顾岳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整个人都埋入了水中,大侄儿和两条看家狗更是扑到河里不肯起来。
这一次又忙到了月亮上来。
离河岸稍远的田地,看看也将近一半灌了一掌多高的水,这才收工,累了一天的大堂哥和二堂哥这一回是一前一后扛着自家的水车回村的。
回到大伯家吃晚饭时,顾岳看到大伯家门前的小晒谷场边上,已经堆了半人多高、一溜两三丈的豆蔓,用细蔓捆得结实,压得密实,下面垫着半掌高的石板,上头盖着密密厚厚的一层稻草杆用来挡雨,大堂嫂正抽了一小捆豆蔓送到灶下去烧火,只是送去之前还借着天边一点余光,查看了一遍是否还有一二豆粒不曾拍打出来。
堂屋的角落里,贴墙摆着两个半人多高、足有一张床大小的樟木箱,箱盖打开着,里面是今天刚刚收回来的黄豆,不过都只装了半箱,旁边六个箩筐里还各有半箩筐,新豆的豆香和未曾散尽的太阳热气,扑面而来。
堂兄顾望岳向顾岳解释道,豆子现在太热了,得等它彻底凉了之后才能全装进箱子里盖紧,不然容易变坏。
忙了两天,黄豆收完之后,西山脚下的红薯也该收了。
稻米价钱贵,哪怕是顾韶韩家,也舍不得日日米饭,因此各家都种了红薯。
挖出来后敲掉泥土,挑回去放入地窖里,可以一直吃到明年夏天,尤其是春天青黄不接时候,不少人家全靠它度日了。
顾岳以前没挖过红薯,大家担心他容易挖坏,让他只管挑担就行。
顾岳本来就已经有些磨得红肿的肩头,开始肿痛起来。
晚上睡觉前,李长庚很同情地找出药酒来替他揉开淤血:“你以前没怎么挑过重担,难怪得不习惯。
这些天要挑担的时候多,过了这一阵就好歇一歇了。”
收完红薯,各家又要将田埂上晒干的稻草杆挑回来,这是上好的烧火柴,烧完之后的草灰又是上好的肥料,还得留出些稻草杆来编绳编?|。
顾岳先给大伯家里挑,稻草束围绕着小晒谷场角落里那棵被削砍得笔直、孤零零的樟树,一层压一层地叠上去,叠到一人来高时,大堂哥爬上去接着叠,其他人在底下将草束抛上去,直至叠到两人多高才罢,上头密密地压实了,盖上蓑衣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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