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点点渗出他紧闭的眼睫,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ldo;来做个交易吧,我要求得不多。
你年纪还这么小,最后的一件事情,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rdo;央金平措向后指指病床,说:&ldo;这个人是我们的头,我们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他的生命,确保我们这个派系的权力能完整的过渡下去。
相田义说你是日本阴阳道最有天赋的新生代之一,你能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吗?如果你能做点什么的话,我就让你最后再见于靖忠一面……是的,他还没有死。
&rdo;颜兰玉身体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灯光下他眼皮很薄,尾梢微微上挑,显出一个非常柔和的弧度,泪水犹如水墨画中晕染出来的一抹胭红。
央金平措盯着他看得有点入神,内心竟然刹那间掠过微许的不忍,但紧接着又转念一想,不管是谁来扼杀这样的一个生命,都会非常难以下手的吧。
&ldo;……他的魂魄已经散了……&rdo;颜兰玉轻轻的道,&ldo;没有办法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rdo;央金平措皱眉问:&ldo;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佩戴的那个碎片‐‐&rdo;&ldo;那个只能驱邪降魔,不能存亡断续,何况只是一枚碎片。
要救活他的命,除非有凤凰在正神之位上流下的泪,或佛在莲海仁心下流出的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rdo;颜兰玉说完又开始咳嗽,这回比刚才还重,咳得几乎整个身体都弯了下去,鼻腔和喉咙不断溅出鲜红的血,手掌上全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沫。
央金平措扳住他的肩一看,知道是真的不行了,这个少年已经到了最后油尽灯枯的时候。
央金平措有点迟疑,但片刻后还是招手叫来手下,沉声道:&ldo;……把他送到监守室去,让他最后看于靖忠一眼。
&rdo;手下点点头,问:&ldo;那您呢?&rdo;央金平措略一沉吟,自言自语道:&ldo;莲海仁心……心甘情愿下流出的血。
&rdo;&ldo;把我柜子里的另一张人皮面具拿来,&rdo;他突然道:&ldo;就是最近新作的‐‐凤四组长人身形态的那一张。
&rdo;手下点头答了声是,推着颜兰玉的轮椅走出门。
&iddot;病房外的走廊十分昏暗,可能是尽量不想引人注目的原因,很多角落都是没开灯的。
地下四层温度非常的低,颜兰玉浑浑噩噩打了个哆嗦,手下看到了颇有点不忍,想了想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ldo;你生得这么好看,如果愿意的话一定能过得很好,干嘛想不开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把小命都要作没了吧。
&rdo;手下嘀咕一句,摇摇头叹了口气,停在走廊尽头一扇铁门面前:&ldo;到了。
&rdo;那本来是通向配电房的一个过道,被铁栅栏整个封住了,栅栏里一片黑暗几乎看不清东西,到处都弥漫着灰尘的气味。
颜兰玉掐着掌心强迫自己清醒起来,紧紧盯着那个背对自己按密码锁的手下,甚至连他最细微的手肘动作都没放过;片刻密码输入确认,铁门咔哒一开。
手下转身把颜兰玉推进监守室,说:&ldo;喏,在这。
&rdo;‐‐只见靠墙的位置,一个人半躺半坐在地上,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脸,但颜兰玉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身影。
他泪水哗的就落了下来,但一点声音也没有,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酸涩的硬块,连抽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下似乎很感慨,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摇头道:&ldo;不好意思于副,我们也只是听命办事,那个……你们慢慢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rdo;说着转身退出监守室,关上铁门,密码锁咔哒一声就落了锁。
地上的于靖忠动了动,直到那个手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ldo;……小兄弟,是我对不起你……&rdo;颜兰玉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从两年前他还在日本的时候,趁着雪夜偷偷放走这个一面之缘的异国特工,到两年间守着他虚无缥缈的诺言不断打磨自己最细微最脆弱的希望,然后又不断重复希望到失望的循环,最终在黑暗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里完全消磨掉了所有信念……他一直在等这句话,他短短十几年的生命里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不愿放弃的等待,就是这句话。
然而真的听到这句话后,他反而没有激动失态,也没有滂沱泪下,甚至没有那种反反复复了几百上千遍的刺痛和酸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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