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已然半醉,见同座好友鲜于仲通也认得对面这看上去仿佛还比自己小一点儿的年轻人,而且执礼甚恭,他不禁狐疑地扫了一眼旁边的王昌龄道:“少伯,你刚刚硬拽我过来,神神秘秘也不说清楚,你这位友人是何方神圣?”
“京兆杜君礼,见过高郎。”
高适原本正在犯嘀咕,可听到杜士仪这不大不小但刚好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他登时险些没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盯着杜士仪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种事绝不会有人和自己开玩笑,而王昌龄当初能得校书郎美官,也确实听说是由杜士仪引见诸宰辅权贵所致。
本待行礼拜见的他猛地打了个酒嗝,一时脸上更红了,再要行礼时,杜士仪却已经执手请坐,没奈何之下,他只能顺势坐了下来,却有些没好气地瞪了王昌龄一眼。
“少伯这哑谜打得我如此狼狈,看我回头不灌你一斗酒!”
王昌龄不以为意地嘿然一笑,这才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给新入座的两人满斟了,随即见四周围的其他酒客,多数在刚刚好奇地看过来之后,复又自顾自地去欣赏歌舞了,他这才看着杜士仪道:“君礼,我刚刚那些话固然孟浪,可循资格之法选人就已经有害公平,更何况如今吏部侍郎李十郎唯裴相国马首是瞻,选人想得一美官,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如高达夫这样文采卓越的,连科场这一关都过不去,枉论其他?”
高适刚刚击箸高歌,以铜雀伎自比,豪放率直,可此时此刻他和杜士仪毕竟是初识,难免有些拘束。
听到王昌龄说他,他便摆了摆手道:“我一贫夫,固然辞赋稍稍出众,经史却寻常,落榜也并不奇怪。
可仲通已然金榜题名,关试之后却是处处碰壁。
我知道进士及监考使中书省的六位中书舍人中,一人判本省杂事,为阁老,一人知制诰,其余四人知制敕。
而除却中书舍人的这些事务之外,身为朝堂有数的高官,他们还有另外更重要的职责,那就是押尚书六曹。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尚书省六部所上的大事奏案,均需管辖相应一部的中书舍人复审同奏,两状同时上宰相批可,这道奏疏才算是经过了正常的程序,可以上呈御前。
至于那些小事,则是中书舍人和宰相同时批署。
正因为如此,中书舍人方才能够和门下省有封驳之权的给事中相提并论,甚至隐隐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除此之外,中书舍人和给事中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任务,那就是每年轮番担任监考使。
京官的考课,由各司长官主持,外官的考课,在县则由县令主持,在州则由司功参军主持,汇总之后按照远近,在年底十月二十五日前到京城,十一月一日上殿——和各州贡士朝见的时间一模一样。
而在此之后,吏部考功司则会根据之前考课的结果,进行进一步的核定。
考功郎中评定京官,考功员外郎评定外官,而为了避免舞弊,天子会亲自选定两位德高望重的京官担任校考使,一人校考京官,一人校考外官,而中书舍人和给事中亦是各出两人,担任监考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