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郎还没回来,朔州到云州一来一回,再加上现钱需要人押送,这一路上要耗费很多时间……”
“那我就去借!”
梁小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一个月,五成的利!
无利不起早,我就不相信没人不动心!”
面对这几天高价卖粮的丰厚收入,王翰和崔颢全都是又意外又高兴,就连最初运粮抵达云州,因为没买到预期的粮食而大为懊恼的郭荃,也是喜出望外。
这会儿三个人围观杜士仪手把手地指导陈宝儿下围棋,无不是一面轻松地围观,一面在七嘴八舌地瞎指点。
就在这时候,赤毕匆匆进了书斋,声若洪钟地说道:“长史,各位参军,刚刚得到消息,外头有人以四十五文一斗米的价钱,一下子要买六千石的粮食。”
“哦?这么大手笔?”
杜士仪头也不抬地拍下了黑子,欧健陈宝儿立时满脸苦色开始了长考,他一抬头看见王翰崔颢和郭荃脸色各异,他就轻松地说道,“卖给他。”
“什么?”
崔颢立时大呼小叫道,“君礼你这是疯了不成!
除非是官府,哪有人会买几千石粮食,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定他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了!”
即使是不喜欢以大欺小的王翰和郭荃,这几日也被对方的嚣张给怄得够呛,当即也是点头附和。
见他们旗帜鲜明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杜士仪便笑吟吟地说道:“既然要打仗,就要赢得让人无话可说!
阿姊走之前就说过,这批陈粮还是三年前储存下的,地窖里堆了那么久,能够高价卖出去腾个地方,哪还有这么划算的事?卖给他,只一句话,现钱提现粮!”
暗度陈仓四十五文一斗,一石十斗,一下子买六千石,也就意味着是整整两百七十万钱。
梁小山用一个月五成利的高额利息,方才从其他粮商以及自己所有相熟的人那儿凑足了这笔现钱。
为了运送这批粮食,他少不得又用高额的报酬请了帮工将这一包包的陈粮运到了自己临时租下的库房,又分派了众多稳妥的人手负责看护后,随即方才脸红脖子粗地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就不信杜士仪还能继续撑下去!
然而,当他从库房出来,带着随从预备回去自己的米行时,却在出了里坊上了大街之后,听到了满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欢呼。
心中猛然一跳的他急忙支使了一个随从前去打探,不多时,他就看到那随从策马疾驰回来,面上赫然是一片惨白。
尽管情知一定是坏消息,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地喝问道:“别这么一副死人脸,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官府弄什么玄虚?”
“东家,是粮食,城外又有粮车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梁小山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快炸开了来。
他几乎是声色俱厉地喝道:“哪里来的粮车!
朔州已然粮竭,怎会还有余粮运过来?”
“不是朔州……”
那随从哭丧着脸,连声音都有些哆嗦,“是魏州转运到幽州的,听说是来自江南和淮南的粮食!
魏州宇文使君雷厉风行,如今永济渠再次畅通无阻,江南和淮南的大量粮食得以北上,河北河东的粮价应声下跌,说是并州如今粮价不到一斗十二文!
河北遭灾稍贵,但也不过是每斗十八文,这还是新粮的价钱,据说陈米就是每斗七八文也卖不出去……”
这话还没说完,马背上的梁小山便只觉得整个人摇摇欲坠,喉头一阵腥甜,随即脑袋一晕,竟是就此坠下马来!
随从们这下子立时慌了神,有的下马前去救护,有的急着拨马去找大夫,还有的对着刚刚那前去打探的随从怒目以视。
“这种坏消息你也不会说得软和些?东家这些天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见同伴们竟是都埋怨上了自己,那随从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以为我想打探这种坏消息?据说是杜长史夫人亲自带人前去幽州转运的这批粮食,因为价格公道,给足了斗米十八文的价,批量又大,原本发愁谷贱伤农的幽州赵长史还亲自派了自己的亲随护送押运,最后从蔚州送到了咱们云州!
听说如今杜长史亲自去迎夫人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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