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凡间传说的神话故事不同,天界仙神其实是没有高低尊卑之分的――飞升过后都是神了,各自有各自的修行,各自求觅各自的大道,彼此之间数百年见不了一面,任何管束或干涉都无从谈起。
但宫惟很担忧应恺的杀障,因此经常造访天界北垣,与应恺对饮论道。
应恺可能是在沧阳宗内心苦闷久了,也没什么消遣,竟然学会了自己酿酒。
正好满天界栽种了桃花,便以桃入酒,非常甘甜,宫惟往往论到一半就酣然睡去,醒来时已经身在东天神殿,身下是云雾般的软榻,徐霜策端坐在身侧手捧古卷,身姿挺拔面容专注。
宫惟摆摆尾巴,笑道:“徐白,徐白,你怎么又把我变成小狐狸啦。”
然后熟练地蹿上徐霜策膝头,从桌案边探出脑袋,两只前爪趴在桌沿上,同他一起看书。
徐霜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桃子酒好喝么?”
宫惟毫不犹豫:“好喝!”
又过一阵子宫惟去找应恺论道时,发现桌上只有茶没有酒,应恺一脸迷茫地道:“霜策说桃花开得正好,想要学酿酒,已把我酿酒的工具借走多日未曾归还了。
他说不要我教,等学会了请我痛饮,但我着实不知他何年才能学会……”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一度安静。
宫惟做了决定:“走,咱们找徐白论道去。”
两人一起腾云驾雾来了东天神殿,徐霜策欣然同意论道,于是拿出了自己刚酿的桃花酒与应恺对饮,又不知从人间何处招出一盘口水鸡。
结果宫惟一看有鸡吃,什么论道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吃几口辣的就要喝一口甜的,甜完了又忍不住要去吃辣的,嘴巴不停快乐不止,在一边醺醺然听徐霜策和应恺聊天。
两人聊了一阵凡间的战事,突然应恺无来由地沉默下来,道:“我心中有一疑问,时常困惑不已。”
徐霜策道:“但说无妨。”
应恺道:“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治水,索性便让下游百姓被洪水淹没,是不是如今战事已停,天下大同,谁都不用再战死了?”
徐霜策一怔。
宫惟正斜倚在软榻上抱着徐霜策的枕头,此刻已经半醉,笑眯眯地蹭着枕头道:“也不尽然。”
应恺问:“何解?”
“若你不治水,百姓死而战事停,此乃世间缘法之一。
若你治水救了百姓,战事不停而千万人死,此乃世间缘法之二。
万事乃万事之因,万事亦万事之果。
因此你实在不必把如今战火延绵的结果揽在自己身上,须知天地因果循环相报,你当初去治水,也只是这世间大因果中的一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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