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去,打开水龙头。
“但是,”
聂沐深呼吸了下气息,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们家不是一般家庭,聂家到我这一辈里依旧好多都是军人,我大哥也是。
然后,到聂云岂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大哥牺牲了。”
谢唯斯伸去接水的手僵直在那儿,脑海里泛过那天在聂云岂家里看到的那张合照。
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脏有一处坍塌下去了。
聂沐:“收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奶奶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也走了,但是不放心聂云岂,就牵挂着他只剩下自己,所以一直拖着一口气,没走,至今卧床着。”
她吸着鼻子,声音暗哑,“反正,一件件的事情,到最后我大哥的离开,从小陪着他、也是唯一的依靠的大哥离开了,对我小哥哥来说,有种毁天灭地的打击,就是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再也没有光了。
从我大哥去世以后,得有一年,我没见我小哥哥说过一句话,他像被封沉起来一样,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孤独感,看起来就很可怕。”
谢唯斯垂下脑袋,就隐约看见水池里滴落了什么东西,荡漾开一波水纹。
她想起来大二的时候,有一阵聂沐足足请了半月的假回家,等回学校了也一直心情很低落,连着好几个月,但问的时候她只说家里人生病了。
聂沐:“后来我小哥哥就去了览市,很少回北市,就不想去面对谁了一样,不想开口讲话,他想一个人待着。”
聂沐吸鼻子,又失笑,转身又去补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么多,唉,可能太久没跟人提起吧。
反正这些年聂家在外面风光无限,功名赫赫,但实际上千疮百孔的。
我也不知道我小哥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也就十二年,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全世界都把他抛弃,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让他拥有。
我每次见到我小哥哥,就总会做梦梦见我二伯父二伯母也就离个婚而已,其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大哥,也还在。”
谢唯斯眼泪滚滚滴落在水池中,一句话没说,只有微喘的呼吸。
聂沐发现她在哭的时候,笑了笑,努力了好一会儿,说:“算了都过去了,我大哥都走了四年了,聂云岂现在,表面上还算正常吧,偶尔会回北市,虽然还是没有主动说过话,但他看着生活恢复正常了。”
谢唯斯抽了纸巾压在眼睛上,深呼吸口气,吁出来,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双眼通红的模样。
跟聂沐借了东西补妆,掩盖住那层颜色后,她出去了,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难受得好像只有酒劲蔓延覆盖住心脏时才能短暂麻痹那种发疼的感觉。
所以一杯一杯喝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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