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刚落,他好像被人呵斥了,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扇骨敲了敲额:“是我僭越了,我该叫你殿下的。”
这句之后他很长时间没再开口,神情专注,像在听什么人说话。
慢慢,他双手交握,轻轻道:“只要殿下信任臣,又有什么事不能成的呢?”
他说:“你不要怕,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全心全意地帮你。”
他说:“等俗事了了,你也要记得你允诺我的事。”
燕宁此时才有些明白,这不是他的梦,反倒是他闯入了别人的回忆。
他有些不自在,感觉自己窥探了别人的隐私。
尝试着开口提醒,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一惊,刚想向前走一点,就发现自己的脚如扎根在了地上一样,一步都动不了,他努力挣了挣,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挪动一寸。
等他再抬起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像走马灯一样变换了起来。
星辰更替,院内花开花落。
他看着秦鸿风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说话,时而浅笑应和,时而蹙眉不发一语,多数时候总在指点着什么,偶尔也会与人争辩,如玉的脸上动了气,颧骨染上一抹绯色。
他有时坐在桃树下摆放的石桌前煎茶,桌上总是摆着两副茶具,有时又以半幅残局与人对弈,修长手指夹着颗白玉棋子,有时就只是坐着读书练字,写写画画,每有什么成品他都会很高兴地转头跟身边的人评点一番。
他的生活很规律,寅时起,亥时眠。
偶尔会拿四季时花酿酒,酒坛子就埋在第三棵桃树底下,启坛时芬芳四溢,熏人欲醉,酒至酣时,兴致来了,他会抽剑起舞,身姿若惊鸿,若游龙,手中那柄剑,精光四溢。
岁月飞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鸿风会时不时地离开,而且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鸿风都没有再出现。
燕宁一直在等着他,他不来,燕宁就只能空对着个偌大的院子,数着雨水从墙檐上滴落。
应该也是有人来打理这儿的,粗笨的杂役宫女在墙角经过时会带落几朵花骨朵儿,从草上走过去时也会压出一道行迹,池里的鱼儿有人定期投喂,横生的枝条也会有人裁剪,只是燕宁看不到这些人,只能看那些变化的花花草草,看久了就觉得百无聊赖。
渐渐,燕宁发现,他们也不常来了。
院子开始变得荒芜,花草没人照料,枯死了大半,池上渐布绿藻,原来养着的几条锦鲤也死了,尸体在池底发出腐臭,假山倒了半壁,碎石斑驳,杂草长得遮住了石凳。
又一年春来,院内已经一片萋萋,只剩几株桃树,虽然没人打理,却生得自有一股蛮劲。
花开时仍然重重叠叠,繁密得遮住了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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