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百姓们看来,那都是官家的人,每日跨刀巡逻,威风凛凛。
但在官家眼里,捕快是小吏,是贱籍,连子孙参加科举都没有资格。
大明立国,重农抑商成了政治正确,与城市生活、市场经济相关的一切,包括捕快、更夫在内的维护城市运行的许多职业,都被打入贱籍,不得参与科考,断了他们世代参与政治分配的基本权利。
尽管大明末年的许多科考限制因为各种原因废除,但,贱籍依然是贱籍,在士大夫面前地位低微。
陈吉发并不太懂捕快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只是按照前世的经验,将他比作警察而已。
因此,当他真正来到赵天河家,看着眼前三进的大宅子,很是有些震撼。
捕快赵天河今年四十有七,是江夏县的地头蛇。
赵家从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县里有编制的捕役,这样的编制全县只有四十之数,偶有增减,大体不变。
因为是贱籍,又因为捕快这个事业在现实中有许多好处,因而,赵家的捕役职业世代相承,随着婚姻嫁娶,逐渐枝叶茂盛,渐渐成了县里轮得上头脸的人家。
陈友富的夫人赵氏,是赵天河的庶妹,她姨娘本是赵天河亲妈的丫鬟,老妇人怀赵天河的时候,送自己的陪嫁丫鬟给赵老爷暖床,于是就有了陈吉发的娘赵氏。
因着这层关系,赵氏在闺中时,也算是伺候着赵天河长大的,有些旧日情份在。
平日里陈友富也算沾了岳家的光,在江夏县的生意,从没有地痞游手过来捣乱。
事实上,能在县城里经营不错生意的商户,多少都有些官面上的关系,若是无人站台,不几日就要被各种骚扰弄得做不下去。
也只有摆地摊走街串巷的货郎,才是真的无甚根基。
站门的白役认识陈吉民父子,于是直接将两人引到了客堂。
陈吉发穿越过来,没见过这位舅舅,自然也不知道这位舅舅的能量手段。
进了院子,他四下打量,发现院落比陈记酱菜的后院要宽敞漂亮许多,而且,除了门口有白役站哨,院中还有粗使婆子洒扫,客堂内有俏丽的丫鬟端茶奉水。
端得是一副地主老财的做派,全然不像后世的警察。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数十万人的县,如果治安维系在几十个捕快身上,那么单个捕快手中的权势,至少是能管万把人的一大片区域的。
因此,如果硬要类比,一个县里的捕快,至少是派出所长这个级别的,大县或者府城里的捕快,应该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分局长或者支队长。
陈家父子在客堂等了片刻,赵天河施施然从大厅屏风后出来,身宽体胖,一席粗布白袍,胡须约莫一尺长,梳理得油光水滑,花白的头发简单挽成松散的发髻,用根铸铁的钗子胡乱别着。
浑身休闲的装束,拖着个木屐就出来了,倒是不见外。
“哟,友富今日怎么得空来坐?”
“这不端午嘛,给您辞个节。
平日里生意忙也没个空闲,正好趁着今天带吉发来看看您。
快叫舅舅。”
“舅舅。”
陈吉发连忙上前行礼。
“诶,是个乖孩子。
坐,坐吧。
家里生意怎么样?上次那几个地痞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生意过得去,地痞也解决了,多亏了大哥,正好今天来,也是感谢大哥帮忙……”
说着话,陈友富顺势将一封红包恭敬的放在茶几上,赵天河撇着眼看了看,面露笑容。
“嗨,你还总和我客气,一家人何必如此?”
“一点心意而已。”
老爹陈友富陪着笑。
“以后别破费了,我这里不是外人。”
“自然自然。”
“我家妹子还好吧?也有好久没见她了。”
“如今不用先前那般操劳,倒是好了不少。
下次我带她回来看您。”
两人拉了会家常,赵天河又把目光投向陈吉发,带着点考究和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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