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莲越发羞怯，却听到炕上的男子低声说&ldo;多谢&rdo;。
他语声沙哑，低低的，格外好听。
四莲悄然抬眼看去，此时过了五更，透白天光从窗纸照进来，照见半倚炕上的苍白少年和侧坐在旁的女子，原来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仿佛戏文里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那美貌女子转眸看过来，&ldo;家里可有马车？&rdo;四莲点头，&ldo;有。
&rdo;&ldo;有篷吗？&rdo;&ldo;有乌毡篷，就是有点儿破。
&rdo;&ldo;你会赶车吗？&rdo;&ldo;会。
&rdo;念卿点点头，示意她到跟前来，&ldo;天一亮你就驾车送我们出城，只当送一趟豆腐，等我们到了城外，留下的人自会放了你父母，再出城与我们会合，到时你便可安心回家。
&rdo;四莲手上一冷，被她冰凉的手捉起，掌心被放入更凉更硬的物什。
迎上光亮一看，竟是宝光流转的一枚莲瓣白玉耳坠子，任是谁也瞧得出价值不菲。
&ldo;我身上没带别的财物，这个就作车资和茶水钱了。
&rdo;念卿朝她微微一笑，目光里有着不容回绝的强硬。
四莲仿佛被掌心这小小一枚玉石烫到，手上微颤，良久才哑声道：&ldo;只要你们别为难我娘，我做什么都成。
&rdo;&ldo;我保证你爹娘平安无恙。
&rdo;念卿庄重颔首。
门边有侍从身影一动，低低叫了声&ldo;夫人&rdo;，似有事相告。
念卿在她手背轻拍了拍，起身出去，单留下四莲和子谦二人。
默然片刻，四莲咬唇，鼓起勇气问子谦：&ldo;你们是什么人？&rdo;子谦略怔，却没有开口。
四莲两手不安地绞着，低头颤声问：&ldo;您和太太出了城还会放我回来吗？&rdo;这一句话却令子谦脸色骤变，阵阵青白。
&ldo;她是我父亲的妻子。
&rdo;子谦冷漠语声惊得四莲错愕抬头。
天光渐亮，照得他脸色越发苍白，清俊眉目犹显憔悴，唇上一抹笑意微弱。
&ldo;她是我父亲的妻子。
&rdo;他重复，加重语声在父亲二字上，也不知是不是说给她听。
乌毡车篷放下来，前后层层摞上豆腐格子，剩下狭小空间只容得两个人。
旧辕辙套一匹瘦马，四莲亲自坐在前头赶车。
除留下看守的两人，其余侍从纷纷更易服色，或扮商贩，或扮力夫，前后混杂在清早出城的人丛里，随着夏家马车向晏城南门而去。
晏城虽是小地方，南北行商私贩却常在此处歇脚，尤以贩运私盐、私烟的马队为多。
城门的缉查军警收了盐商行会好处，也不过做做样子，向来盘查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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