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醴早欲得这强援,此刻却道:“本王朝中根基尚浅,论势不敌寿山王。
公主不必急作决定,可待脱困后三思而行。”
田弥弥道:“殿下此时不顺水推舟欺我瞒我,是君子所为。”
莫冶潜冷眼旁观,笑道:“延秦公主若是与静城王殿下一道命丧于此,做一对亡命鸳鸯,不知可有面目泉下见东吴宁皇后。”
他这“宁皇后”
语出讽刺,秦州秘营之人怒目而视。
田弥弥却道:“有足下为寿山王张目,我不齿寿山王。
家母只教我,‘宁与君子同生死,不与小人共富贵’!
若今夜命丧于此,是上天无眼,要奸邪得逞,宵小当道。”
见得乐逾几个起落,已踏上戏台,莫冶潜面色骤变,断指隐痛,田弥弥当下击掌道:“酒来!”
转对乐逾道:“蓬莱岛乐氏地位超然,便请岛主为本宫与静城王做个见证。”
那十一骏出生入死犹身携烈酒,不多时取来酒囊。
田弥弥叹道:“惜无合卺玉杯。”
她先前身负箭伤,形容憔悴,可观她言行至这一叹,诸人不分敌友均暗暗心折,都道此女灵秀无匹,襟怀爽阔,遇事果决,秉性刚烈,不说红妆里的英杰,纵放在当世须眉浊物里亦堪称翘楚。
萧尚醴乍见乐逾,一时间怔在当场。
百感交集,千般滋味,隔不足三丈,却如万水千山不可渡。
他此番会来,为救延秦公主,全心中义理,是其一;取信秦州,招揽人心,是其二;结交公主,谋得东吴助力,是其三。
他对皇位已是势在必得,必定要娶延秦公主,此时乐逾从秦州秘营军士手中递杯给他,他却无法轻易接过。
乐逾已有了悟,此情来匆匆,去也匆匆,才觉花开花已谢,焉能不黯然不心痛。
往昔相处点点滴滴,都如聚成风波转瞬袭来,纷涌入目,本已心中苦涩,又因“啮雪心法”
周身如坠雪洞。
左肩及胸口的刀伤都被冻住,丝毫不觉身上创伤痛楚,只不忍见萧尚醴面露凄清,他凄清之色对乐逾而言忽而更胜刀斧齐齐戕身之痛!
可人各有志,小美人志在庙堂,他寄身江湖,这二者立场绝无两全之策。
三人各有怀抱,各有毕生求之不得之事。
黯然伤心仅在这一息间,萧尚醴接杯一顿,却道:“公主以女儿身行英豪事,烈酒不足以壮声势。
本王愿与公主歃血立约,有生之年,不负秦州。”
他与延秦公主此前互怀试探,不敢尽信,故而不结盟约。
而今同临大事,尽显气节,遽然生出惺惺相惜,冲秦州军士道:“借刀一用。”
霎时间刃光一闪,眼睫不动地割裂琢玉也似无一丝瑕疵的手掌,握血滴入杯中。
田弥弥听他方才所言敲金振玉,心潮起伏,歃血为诸侯会盟之礼,静城王已示敬意,亦取刀刃割掌溅血入金杯,共饮殷红血酒,慨然拜道:“得殿下然诺,重于九鼎。”
行宾客拜见主人的礼仪。
至此名分已定,乐逾道:“好一个歃血婚盟。
诸君便与我共饮,贺此礼成!”
一手提剑,一手取过酒囊仰头纵饮,那秘营十一骏已按秦州风俗烈酒浇地。
善忍虽不能饮,亦道:“恭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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