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平复着心绪,下了车舆,以她的角度,除了望见脚下一片巴掌大的地方外,什么也看不到,被侍女搀扶着,一直走,一直走。
视野中出现了一片绯地金绣的精致衣摆,一双赤色缎靴,那人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灼热干燥,掌心有一层粗糙的茧,她认得出这是陆承望的手。
她还听他低声温柔道:“阿陵,小心台阶。”
稚陵实在很想问他,现在周围是什么情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看一样,叫她汗如雨下。
雨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响得她心烦意乱,陆承望觉察到她的手攥着他很紧,猜到她所想,没一会儿,复又小声地开口:“阿陵,别担心,没事的。”
稚陵极低地“嗯”
了一声。
阳春和白药两人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路森立着的禁卫。
他们板着脸,甲衣在雨中泛着森冷的银光,目不斜视,手执刀兵。
而这一路的尽头处,则是他们的主人。
第082章第82章
那人玄衣金带,冠戴整齐,大马金刀落座在尊位上。
腰上躞蹀系着一柄长剑,黑漆漆的剑鞘上缠着一尾怒目凶视的银龙。
大抵是下雨的缘故,他抬过漆黑的眼睛直直注视他们的视线,被缥缈雨幕遮去了些许的幽冷,反而幽晦莫明。
此时,堂中除了陆太尉与夫人落座在了他的下首之外,旁的宾客莫不噤若寒蝉,只分立在堂中两侧。
他背后是一扇秋叶红山的玉屏风,堂中布置红绸红缎,在这么一片乌泱泱的红绸色里,他显得格外突出。
这场婚礼邀请的宾客,陆薛两家仔细商议过,最后只决定邀请了两家至亲,几位同僚,几位门生,以及一对新人的好友。
这么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只有百十来位,现在此时,鸦雀无声。
魏浓跟着爹娘一齐来赴宴,穿的喜气洋洋,听说这次的喜宴上,特意请了江南的名厨,因此期盼了许久。
这许久,她都没有见到稚陵。
今日却没有想到,才在这儿跟别的姑娘说了几句话,却骤见禁卫团团围了太尉府,她爹爹魏允诧异着,自言自语说:“陛下怎么来了?”
魏浓还听见她爹爹说,这一支禁卫,是禁廷十二卫里的麒麟卫,比起他们龙骧卫的日常护卫工作,麒麟卫更似一柄锋利的剑,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剑。
魏浓手里那颗葡萄直接掉在地上。
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呆呆看着那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禁卫列立在府门到厅堂这一路,接着,他们的主人、当今天子,缓缓踏进堂中,眉眼并不冷厉,却自有叫人两股战战的气势。
他腰间的剑,尤其瞩目。
元光帝的来意,魏浓委实不知。
她那一日在宫宴上,听说稚陵她被元光帝唤进月偏楼里,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后更没有见到稚陵,没有顾得上问她。
然而,她后来继续听说了陆承望求赐婚被拒,结合起以往的蛛丝马迹,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这颗铁树,时隔多年,不会开花了罢?
……但开的不是时候,魏浓暗自想,陛下已三十六岁,既不是二十六岁,也不是十六岁。
陛下他容颜俊美,是这世上魏浓见过的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最好看的男人——仔细说来,比太子殿下更有一种成熟男子独备的气质。
单论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他的功绩、他的本事,没有一点瑕疵;可他已经过了他最好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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