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最忌讳的就是人前人后两个模样,一个疏忽就能叫人看清底细来。
她若是那簪缨世家出来的姑娘,哪怕松散些倒也无妨,可她并不是,哪怕家中有金山银山,良田万亩,可一旦叫人看到她松散的一面,就会拿她的教养和品行说话,那她这辈子就休想嫁入旧姓世家了。
柳叶儿比榆钱儿大两岁,更能体贴自家姑娘的心事一些,她见纪澄眉间一缕忧虑,便安慰道:&ldo;姑娘一定能心想事成,姑太太的容貌还不如姑娘呢。
&rdo;纪澄侧头看了看柳叶儿,到底是见识浅了些,她那姑母的&ldo;奇遇记&rdo;可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还得碰对了人。
这女人呐,才貌、运气缺一不可,千百年来她姑姑那样的佳话也没几桩。
&ldo;你当世人谁都有姑母那样的福气啊?&rdo;纪澄姑母的事情的确可以堪称传奇了。
在她姑母那一辈儿时,纪家还不过只是普通晋商,花朝节的时候纪澄的姑母扮作花神游街,得齐国公府的三爷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以纪兰的家世顶多只能入齐国公府为妾,可纪兰打死不愿,那位沈三爷竟然也愿意在爹娘面前绝食相逼,最后终于迎得纪兰为妻,成就了一段佳话,叫无数出身低微的女子羡艳不已。
柳叶儿听了默不着声,榆钱儿快嘴地道:&ldo;不管谁娶了姑娘,都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rdo;而她家姑娘根本就是个金子做的人,&ldo;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爱钱的。
&rdo;&ldo;榆钱儿!
&rdo;柳叶儿出声喝止,这丫头也太没心眼儿,这岂不是在说自家姑娘只有钱么?纪澄摆了摆手,她自然不会为榆钱儿的直言快语生气,&ldo;你这是没见识,这世上偏就有人嫌钱铜臭的。
&rdo;榆钱儿不说话了,她家姑娘说有人嫌钱铜臭,那肯定就是有人嫌钱铜臭。
车轮辚辚,缓缓驶入了京都的铜雀街,这条街上三户朱门就占了大半条街去,而且三家的主人还都是同一个姓‐‐沈。
齐国公沈家这一脉共有三房,虽然沈家老夫人还健在,但三房却已经分了家。
沈家大老爷沈卓尚的是公主,继承了齐国公的爵位,二老爷沈秀因为当年救驾有功封了忠毅伯,先皇特地在齐国公府的旁边赐了一栋宅子给他,如此一来忠毅伯既可以单独开府,又可以在沈老夫人跟前承孝。
沈老夫人也是开通之辈,干脆趁着这件事分了家,老大老二都有爵位,也不好束在一个屋檐下,那样反而易生龃龉。
至于最不成器的三老爷‐‐沈英,如今也在兵部谋了个郎中的职位,宅子则是沈老夫人用私房钱给他置办的,也在铜雀街上,只是门是朝着侧面胡同开的,不能同两个哥哥比肩。
纪家的马车转入铁帽胡同,从角门进了沈三爷的宅子,立即有小厮迎了上来牵马,&ldo;表少爷,老爷在衙门还没回府,夫人让你和表小姐先去内院相见。
&rdo;纪渊点了点头,下了马,纪澄依旧坐在马车上,直到到了垂花门这才由丫头、婆子伺候着下了马车,进入二门。
来迎接纪澄的婆子有些面生,并不是前几年她来时纪兰身边的管事妈妈申万利家的,眼前这婆子自称姓崔。
柳叶儿上前亲热地叫了声崔妈妈,又袖了个荷包给她,&ldo;妈妈瞧着有些眼生,是这两年里头才到姑太太身边伺候的吧?&rdo;崔妈妈掂量了一下那荷包的分量,笑眯眯地道:&ldo;老奴哪有那个福气,就是在前头替夫人管管茶水房的事儿。
&rdo;旁边的榆钱儿听了脸色险些没绷住,倒是纪澄的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微笑。
管茶水房的婆子,也就是家里平时有生客来时负责招待的,略微亲近一点儿的女眷过来串门,只要纪兰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就该派自己身边的婆子去迎。
她做了沈三夫人十几年了,没可能连这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纪澄心里一清二楚,她姑母这是变着方儿地给她下马威呢,这不就是个嫌钱铜臭的么?只是纪家有求于她姑母,纪澄若想留在京城,进入京城闺秀的圈子,还得全靠纪兰引荐,所以即使难堪,她也只能生受着。
而纪兰大约也是拿捏准了她这一点。
纪澄跟着大哥纪渊走进沈府正房所在的院子,三年多前她跟着她爹来过一次,小住了两天,如今看着这院子比以前似乎更朴素了,若非纪澄心里一清二楚纪家每年要给她姑母多少银子,她恐怕都要以为沈家三房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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