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平弦砍掉了山匪的半个脑袋。
血溅在她脸上,糊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手里的枪杆滑腻不堪,险些将握不住,只得在马屁股上胡乱擦手,而她那匹花斑杂毛的坐骑误以为她“下令遁走”
,撒起蹄子就跑,直到跑出战场外十里地才停下脚步。
她看到自己从一个慌乱不已、总是需要旁人回护的新兵,变成一名沉稳果断的天成战士。
她看到自己从孤身一人,到拥有了伙伴与家人。
她眼中看着过去的自己,而过去的自己眼中一直看着肖准。
她一直在成长,而他十年如一日,依旧是初见时的风采。
她看到自己日复一日地在他身后奔跑着、追逐着,希望时间能够等一等她,让她能够追赶上他的脚步。
她看到自己夜复一夜地在府中长廊下等待着、期盼着,希望时间能够快些逝去,让她一睁眼就看到他回家的身影。
她看到自己忧愁他的忧愁、仇怨他的仇怨,一边想着如何立功建业、一边背着所有人偷偷搜集着关于肖家灭门的蛛丝马迹。
她看到二十岁生辰那天的自己,正穿过开到荼蘼的金茶梅海,一步步向永业寺的大殿走去。
不,不要过去。
不要去求那支签。
你不去求那支签,那些可怕的事又怎么会应验?
可是她越是挣扎,就越是下沉。
她想冲过去阻拦,却终究还是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黑暗中似乎有双手在死死抓着她、抱着她、将她拖入黑暗之中。
“肖南回,醒一醒。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是谁?是杜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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