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晴丝垂线,一抹亮丽的赤金色沿着窗棂镀了进来,姜月见的皮肤,她露在外间的面颊、颈部,还有纤细的手腕,均被抹了一层绯红的蜜。
她将外袍脱下,塞到玉环手心,神情竟有几分未脱的稚气。
“哀家记得先皇曾说,仪王从小体壮如牛,唯独受不了庵罗果,吃上一点就会浑身起红疹。”
翠袖亲自沏的茶,那茶里放没放庵罗果她比谁都清楚,今天回去,只怕还在半路上仪王殿下就得抓耳挠腮破了相,她不敢放肆地笑话出声,但太后似乎心情不错,她也便笑得稍稍出格了一点儿。
苏探微垂袖而半跪,薄唇涌起一丝讥诮。
他还以为,他的话,姜月见只会都当耳旁风。
然而,她连自己的丈夫的喜好都一无所知,却记得她的小叔,吃不得一点庵罗果。
虽然如此,姜月见对仪王暧昧不明的态度,整个坤仪宫对仪王的敌意,都十分奇怪。
一定有些事,是他不得而知的。
这两年,仪王或许找过他们母子的麻烦。
当年,武帝丧命武威守城之战,太后携幼子少帝即位,是群臣拥趸众望所归,但这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未必有人乐见其成。
相比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子,和一个身居内帷的妇人,有人更相信大行陛下已经成年,且还算有一些雅望的弟弟仪王,意图扶植仪王登位。
混乱了七七四十九日,最终以仪王在武帝的出殡日时一头撞在了棺木上血溅三尺以彰忠肝义胆而结束。
仪王用自己钢铁的决心向世人传达了一个意思,他对皇位,绝无篡夺之心,他愿辅佐少帝登基,拥太子为正统,若有反对者,他便以如今日这血濡棺椁的决心和魄力,势要和他拼杀到底。
人人都说,仪王殿下不慕名利,超然俗物之外,执守礼义教条,是个真正的君子。
却鲜有人知,这个把皇位看得如一粒尘的谦谦君子,却将御座之上,他皇兄的遗孀,暗中视作禁脔,伺为猎物。
日光晒在身上,暖意流通经络,姜月见懒洋洋地眯起眼要往软靠上贴,这时似乎才意识到,有人还停留在寝殿。
她扭头,只见苏探微仍然保持着那种怪异的姿势,她伸手,微凉的葱根玉指挑起苏探微的下颌,根本没给他一丝反抗的权力,太后眸底笑意漫卷:“放心。
哀家对他,毫无兴趣。”
苏探微深吸一口气,惶恐不安地挣了挣,没挣掉,太后笑吟吟地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冰凉的触感,一瞬将他脸上笼罩的沉笃冷静击溃。
“没良心的,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恩惠,身在福中不知福!”
“……”
相比于备受冷落的楚珩,苏探微很疑惑,姜月见不喜欢她的夫君,却喜欢这种偷腥的背德之感?
*
四月,迤逦时光昼永,气序清和。
时至清明,宫城内外,无论达官显贵,亦或贩夫走卒,均要举行祭祀。
禁中早在清明前半个月就要开始置备车马准备拜祭皇陵,南班官那帮近亲子弟也要分往各地进行祭扫。
先帝去后,每年清明,都由太后亲自主持,于禁中车马迢迢地启程前往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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