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坦荡荡地答了,丝毫没注意卫枢刚刚化晴的脸又一点点黑的彻底。
她……她什么也没给自己准备,反倒把这个什么林先生的喜好记得清楚?卫枢气得又不想看见她,也没了心思再看本就是借口的账册,抬脚欲走。
简祯反应极快,恭恭敬敬地送她:“侯爷慢走。”
卫枢又被她这一句话气得不轻,也不再慢悠悠地等着她留,袍角飞扬,走的飞快,只留给简祯一个背影。
好像这人又生气了?嗐,便宜丈夫哪天不生气,她都习惯了。
简祯不做多想,他走了,她倒自在好些。
次日,府中三个大些的小娃娃照旧是辰时起身,巳时未到,便同林家晏哥儿一同坐在了求是堂温书。
林夫子教导孩子们极有耐心,把开蒙的读本一一讲明了,才要他们一字一句地背住。
卫宛自然是进度最快,开了挂一般背完了课程,在一群小萝卜头之间遥遥领先。
忱哥儿每日使出吃奶的劲追赶晏哥儿,后见妹妹凭着一副小身板,牢牢占住了爹爹你别走卫枢肃着脸,蹙着眉头盯了林夫子一会儿,把这人的样貌瞧了个明白。
文弱书生,不过如此。
哼。
他颇有些不服气的别开脸,正正巧撞上闺女仰着的小脸。
小姑娘一脸震惊,直觉得自己拿在手上的圣人训烫手。
只听得“吧嗒”
一声,这本陪着她半月的《论语》,终究还是脱了手,掉在了地上。
风吹着书页哗啦啦地翻,刚巧停在《学而》这一页。
上书几个大字:君子不重则不威。
卫宛:……爹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学堂里一众的奶团子闻声回头,几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地汇聚在卫宛身上。
偏偏最小的卫宁最是眼尖,一下子窗外花木扶疏中掩映着的身影。
小姑娘兴奋起来,张口欲呼:“爹爹!”
“爹爹,你别走呀!”
月白的袍子颇有些乱了分寸,转身便走,只余窗外遮荫的竹帘快速地晃荡了几下,无情地提醒卫枢:他偷窥情敌被发现了。
卫枢:……当事人现在就是尴尬,非常尴尬。
因着落荒而逃,他素来一丝不苟的严整袍角有些散乱,霜雪一般玉白的侧颜,也悄悄地爬上了一丝丝地红。
学堂里一片哗然,小萝卜头叽叽喳喳起来。
林夫子安抚好几位,终于腾出些手,有些奇怪地临窗打量。
可惜卫枢身高腿长,早早行远,只在园子的转角处,留下一片飘飞的袍角。
盛名之下,竟不知侯爷也是这般捉狭的人物……林夫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清咳一声,点了点分外活跃的卫宁,一众奶团子终于安静下来,求是堂里,又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火速逃离事发现场的卫枢脚步匆匆,再次回过神来,竟是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得意院前。
遥遥的望着端居于紫檀之上匾额,其上字迹空灵婀娜,笔走龙蛇一般落下了“得意”
二字。
院内梨花正盛,随着他近前来,有香扑鼻,沁人心脾地把他缭绕了个遍。
院中的妻子捏着一只拨浪鼓,正在低头逗弄摇篮里的小娃娃。
春日里阳光正好,透过花树斑斑驳驳地散在她的身上,衬得侧脸越发白皙莹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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