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澜起身,用力扯起酒醉的永河,向园外走去。
回府的马车中,永河昏睡不醒。
飞澜空洞的目光淡淡散落,她想,这样也好,醉了总好过清醒的疼痛着。
暮色四合之时,下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飞澜孤身坐在院落中,如牛毛般的细雨,一丝丝钻入碧色锦袍中,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之上。
苍白的小脸微扬起,雨水和泪水胶合着落下。
耳畔回想着金戈铁马的叱咤声,六年前的一幕又一幕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与三藩王的第一场仗,整整打了一天一夜,她从战场上回来,腹中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就从战马上翻滚下来。
“飞澜!”
风清扬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入营帐中。
飞澜很快就醒了,侧头看向坐在榻边的风清扬,他一脸凝重,两指依旧搭在她腕间。
彼此间是长久的沉默,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
“飞澜,你知不知道……”
“嗯。”
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便闷应了声。
她眸光些微的涣散着,容颜苍白淡漠,手紧贴着平坦的小腹,压抑而隐忍着。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看似平静,内心却惨烈的挣扎着,最后,归于平静。
她合起明眸,干裂的唇片轻颤,“替我准备药,将孩子拿掉吧。”
“你们说什么?”
一道厉声响起,帐帘突然被人从外掀开,永河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公主,你刚刚小产,还是去休息吧。”
飞澜的声音异常平静。
永河跌坐在床边,失去血色的双手紧握住飞澜的手,泣声道,“飞澜,将孩子留下来吧,我不想你像我一样经历丧子之痛。”
飞澜淡漠的摇头,“大战在即,身为主将,难道我能躲起来生孩子吗?他会拖累我们的。
趁着他尚未成型,将他拿掉吧,我就当,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的声音平静的近乎无情,只是一双眸子,空洞的可怕。
“不,不要拿掉他。
飞澜,这些天,我夜夜都噩梦连连,孩子的哭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
我真的很痛苦,飞澜,求求你将他生下来吧,他以后就是我的孩子,是属于我的孩子……”
时隔六年,永河的哭声与风清扬的叹息声似乎还响在耳畔。
她对永河一直心存感恩的,是永河在最关紧的一刻,保住了无忧的命。
头顶的天空,突然晴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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