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道:“记不大清,好像什么玉兰花的。”
书染看了看单子道:“满绣玉兰花的有三件,有一件杏黄的,一件藕荷色的,一件碧绿的,奶奶只穿过杏黄的,想必是今儿穿这件出门应酬,让二奶奶瞧见了。”
香兰道:“今儿醉酒,那件衣裳我都吐脏了……”
林锦楼冷笑道:“妙得很。”
对书染道:“告诉二弟,衣裳脏了,你们姨奶奶不爱了已经赏了丫鬟,他们还想要,就派人过来取。”
想了想,又唤住书染道,“去库房里,挑两匹花灰色、天青色尺头二弟送过去。”
又对香兰道:“一件脏衣服,不值什么,赏丫头们罢,回头再做更好的。”
书染摇了摇头,这谭氏显然不知林锦楼的性子。
哪怕谭氏明摆着张口想要这件,林锦楼这素来慷慨大方之人,也不过一笑,就将衣裳给她了。
只是弯着心眼过来要的,林锦楼乃是顶顶厌恶,宁肯赏个丫鬟也不给她。
又怕折了二爷的颜面,这才让挑两匹尺头给送过去。
花园清晨,康寿居。
“……那件衣裳已经染了渍,姨奶奶已经给了身边的丫鬟了,二奶奶若还想要,就打发丫鬟过去就是了。
这儿有两匹尺头,大爷说天渐渐热了,让二爷去裁两身衣裳。”
书染说完,命灵清、灵素将料子放下来,又道,“我身上还有差事,先回去了,改日再给二爷请安。”
说完便要走。
林锦轩一直埋着头,脸上红得将要滴出血,听了这话忙起身道:“坐下吃杯茶再走罢。”
书染笑道:“不了,今天真不得闲儿,二爷也歇着罢。”
言毕打起帘子便走了。
林锦轩坐在椅上长长出了口气,此时尹姨娘进屋,见桌上两匹尺头连忙上前摸了摸,喜道:“这是哪儿来的?这样的绸,外头可买不着。
这料子给你裁个直缀就够了,余下的,我还能做件比甲呢。”
就听里面传来“哗啦”
一声,不知谁把茶碗打翻了,不多时谭氏从屋里走出来,先看了看桌上的尺头,又瞥了尹姨娘一眼,冷冷道了声:“原来是姨娘来了。”
言毕昂着头出去了。
林锦轩欲叫住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尹姨娘却立着眉毛怒道:“反了她了,这冷着脸子甩给谁看呢?这才嫁进来多久,就敢给人脸色,轩哥儿,你管是不管!”
林锦轩苦笑,跟谁甩脸子,还不是跟他姨娘。
昨儿个他媳妇儿同他张嘴,想做件他大哥爱妾穿的褂子,他一口就应了,不过是件衣裳,也不值什么。
结果叫来香兰身边管衣裳的雪凝一问,才知那衣裳的料子是江南织的明霞锦,京里少有,且上头的花样子乃是香兰所画,着一有名湘绣绣娘所刺,与京绣女红全然不同,这一件衣裳竟要十两银子。
林锦轩便为难了,他身子骨虚弱,只管养病读书,每月例银等先前皆由他姨娘管着,自己做不得主。
即便成了亲,银子也未交由他手上,姨娘只是同他说,操持婚事置办东西花销了,他素来心疏,横竖家里短不了他吃的用的,也不在这事上用心。
待成了亲,例银便由谭氏管着,每个月不过四两。
待妻子提及要作身衣裳,他方才恍然,自己甭说是十两银子,只怕连五两都摸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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