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在床底下。”
管家指着阿兰生前睡过的床铺,“将床铺掀开,下面就是地窖入口了。”
凌枢问沈人杰:“之前有人搜查过这里吗?”
沈人杰:“有,全都搜查过了,那地窖不是秘密,下面放了许多腌菜,但我们没有发现更下一层的入口。”
老管家:“袁家虽然有厨娘,但是家里腌菜都是阿兰在打理的,入口又正好在她房间里,她进进出出很方便,但秘库入口很隐蔽,她不可能找到。”
凌枢不相信老管家的话,对方毕竟年纪大了,容易失去正常判断能力。
像阿兰这样,在袁家连个说话朋友也没有,必然会把精力放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里,譬如说做腌菜。
寂寞无聊使得她在漫长时间中,也许早已把地窖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摸透了,能发现秘库入口也不稀奇。
所谓不可能,仅仅是在老管家认知范围里而已。
凌枢伤势未愈,是从医院里“逃跑”
出来的,沈人杰也不可能让岳定唐亲自动手,于是主动上前把铺盖木板抬起,果然下面出现一道石阶。
“我下去过一回,我跟着管家,岳先生你们最后,管家你来带路吧。”
老管家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嘴里还絮叨着。
“这下面,我也很久没来了,以往的腌菜,都是阿兰拿出来,直接送到厨房里的……”
沈人杰手里的灯,跟着他的步伐晃动,一点点在黑暗中向前挪动。
在凌枢看来,那下面的黑暗更像是巨大的怪物,随时准备将这仅存的一点光明吞噬殆尽。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气息阴冷潮湿,虽然没有地面上那样寒风凛冽,但静止凝固的寒意,反倒更像是无声无息侵蚀的恐惧,令人浑身每一处毛孔都骤然警惕。
沈人杰不由握紧了枪。
但潮意依旧从手心不断渗透出来。
他开始暗暗后悔了。
在租界,有一条人人皆知的规矩,洋捕和华捕的薪资待遇是不一样的。
双方的地位自然也截然不同,有时候华捕甚至比印度裔巡捕的待遇还要更低一些。
遇到棘手难办的事情,华捕先上,遇到轻松记功的差事,多半是洋捕在前面,就连逮捕犯人,对方在看见洋捕时,也可能不敢反抗。
虽然近年来把持租界权力的工商部增加了华人董事席位,但那对基层的华捕并没有太大帮助。
就像沈人杰,他虽然在捕房混了几年,但还是一个普通巡捕,很难往上晋升,除非背后有人,或者抱上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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