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目光空洞地盯着拓跋炽狼狈逃窜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的眼眶才渐渐湿润,泪水如决堤之洪般肆意流淌而下。
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胸口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
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是因为生病太过痛苦,身体承受不住这般折磨?似乎并非如此,身体并未传来明显的痛楚,甚至连咳嗽都不曾有过。
不知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究竟源自何处。
陈不易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双膝之间,双手死死地抱住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拼命咬住嘴唇,试图阻止呜咽声从口中溢出,但喉咙里还是不时传出压抑的抽泣。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唯有心中那道伤痕触目惊心。
“原来……”
陈不易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也嫌弃我脏,觉得我恶心,所以才会逃……”
这个思法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入他的心窝,带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这种痛远比那几日所经历的更为强烈和深刻,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曾经,他天真地以为那些日子已经是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刻,是遭受过的最大苦难和最深伤痛。
而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绝望与痛苦还在后面。
陈不易呀,你怎么如此没有出息呢!
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个供他人玩弄的玩物!
你真的愿意成为一个被众人嘲笑和辱骂的小丑!
这样似乎也好,以后不用再去顾虑任何人的感受,可以随心所欲地,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另一边,拓跋炽满脸悲愤地逃到了沈园,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池塘之中。
他缓缓地下沉,将整个人都没在了水中,试图用池水的憋闷和冰凉来刺激自己,好让头脑能够恢复些许清明。
然而拓跋筱说过的那些话语,则犹如魔音一般,不停地在他耳畔回响着:“跟我一样,跟我一样……”
终于,拓跋炽慢慢地从水底浮起,艰难地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新鲜空气。
阿易会因此而生气吗?是否会对自己产生厌恶之情,甚至觉得恶心和难堪?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和拓跋筱一样的人来看待?
想到这些可能,拓跋炽心中愈发烦躁不安起来,他愤恨不已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刹那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池塘的水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拓跋炽啊拓跋炽,你怎么能如此不堪!
你明明知道他心中的在意、抗拒与不情愿,却还要苦苦相逼,甚至不惜使用强迫的手段!
你这样做和拓跋筱又有何分别?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那一夜,他们二人经历了截然不同的折磨。
一人在屋内哭泣整夜,泪水浸湿了枕头;另一人则在冰冷刺骨的池塘中浸泡了一宿。
只是陈不易本就体弱多病,经过这一番折腾后,病情急剧恶化,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将心肺咳出一般,喘息不止,几近窒息。
拓跋炽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飞奔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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