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薛可蕊一脸莫名。
这算什么事,自己折腾了半天不仅失去了家人庇护,还独自沦落他乡成了孤家寡人?“北方战乱,三姑娘也别回去了,我给你我冯府的牙牌,你就跟着武统领他们一道回余杭,我父亲……”
“你说什么?”
不等冯予说完,薛可蕊便瞪圆了眼睛果断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去寻你的父亲?”
“呃……”
冯予被堵得一噎。
冯驾原来的打算就是,让薛可蕊回去后依旧在余杭冯家的庇护下呆着。
以京官家属的身份也算有点头脸,冯予再帮着薛恒给她寻一门亲事,可以找到官家子弟,总好过做一个流民随便找个乡野村户嫁了。
冯驾的打算是很周全的,可如今世异时移,冯予感受不到冯驾心内的波动,却依旧在坚定地执行着凉州被困前的原始方案。
冯予想同薛可蕊开口阐明这当中的利弊关系,正在踯躅间,冯予听见薛可蕊淡淡地开口说话:“我要回凉州,我要找我爹娘。”
“三小姐,你爹娘也走了,你离开凉州的当天,他们便拿了二叔给他们的过所离开了凉州。”
薛可蕊惊,倏地直起身来,“他们去了哪里?”
冯予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是听二叔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去余杭,因为余杭还有你们薛家的皮草铺子不是?”
薛可蕊一愣,倒是兀自沉思了一会,觉得冯予说的也甚有道理,父母和弟弟若是要离开凉州,多半也只能往余杭走了。
且不说中原战乱,不适合住家,单就说为了维持生活,也的确应该只有余杭一处好走了。
这样想着薛可蕊倒是放下心来,她缓缓靠向身后的锦垫,继续波澜不惊地开口:“那么我也要回凉州。”
冯予挑眉望着她:“你父母兄弟皆南下,你不是要寻他们吗,反倒又要回凉州,又是为何?”
薛可蕊面无表情:“若是契丹王杀了他,我去替他收尸,若是契丹王杀不了他,我便回去把他杀了。”
“……”
薛可蕊抬手一把拍向身旁的案几,震得手边的茶盅丁零当啷一阵乱响。
“我与冯驾的仇,不共戴天!”
重逢赤拔战死,可谓是冯驾与契丹王迪烈战斗的分水岭。
丧子之痛令迪烈心绪大乱,打仗最忌浮躁,迪烈本就对冯驾心存敬畏,如今又死了自己最得力的大儿子,就算他怒发冲冠,歇斯底里,巴不得明天就把凉州城给攻下来。
可是,既然有了被冯驾抓住的机会,冯驾又怎会让它轻飘飘地溜走?不等迪烈回过神来,冯驾趁士气正旺,当天夜里便组织了一场针对珙门关的偷袭,给立足未稳的迪烈一记重创。
随着战斗的持续深入,元气大伤的迪烈将本已到手的多个关口再度拱手让给了冯驾。
待到来年春夏之交,契丹军队里意外爆发了一场瘟疫,眼看冯驾将原来的十数防区再度扩张到近二十个关口,河西藩镇的原始雏形竟初现规模……契丹王迪烈仰天长啸,到嘴的肥肉眼看就连渣都不能剩,还死了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可是,再痛不欲生,追悔莫及都于事无补了,内外交困,急火攻心之下,迪烈自己也病倒了,契丹大国师守了自己的主帅整整一夜,第二日终于得到了王命:撤军!
……这接下来的日子,对凉州百姓来说绝对都是个顶个的艳阳天。
上至高官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不笑逐颜开,一派喜气洋洋。
一时间魏从景的名字响彻凉州大街小巷,冯驾与魏从景的声誉再度飙升至顶峰。
一个暖风熏人的傍晚,冯驾终于从北线收回的最后一个关口铁门关回到了凉州城。
英雄归来,凉州城自然万人空巷,百姓们自发走上街头,为回家的勇士们献上瓜果、鲜花和他们的欢呼与掌声。
好容易穿过了满大街热情又沸腾的人群,冯驾遣散了与他同样疲乏的将士们,独自一人策马朝冯府奔去。
许久不曾回家,未等至家门口,冯驾远远便看见管家冯状带领一众家丁仆妇,声势浩大地守在大门口等着他。
冯驾有些惊讶,他滚鞍下马,一边大踏步往府门走,一边冲无一不动容的众婢仆摆手:“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冯状抖抖索索出列迎了上来,“大……大人啊……”
他一边抬起袖口擦拭眼角的泥泞,一边满眼激动地望着冯驾。
老管家那苍老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不能成句,好容易憋出了一句话:“大人……您辛苦了……”
冯驾不禁哑然失笑,之前还当府里出什么事了,合着还真就只是来迎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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