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头,然而挺过去后,他自己反省琢磨着,感觉也得了许多的教训。
朱利安之死,如今已经无人再提了。
可见自己也不会有更多的危险。
他现在顶担心的,还是在外面的顾理初。
沈静那天在他枕畔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他虽然表现的像个垂死之人,然而心里还是清楚的。
沈静的那些话,好听的不好听的,他一句也没有落下,全听进了耳朵里。
他不信自己的傻小子会真的像话里描述的那样不堪‐‐不过也不敢很笃定,他晓得自己的弟弟到底有多么单纯多么傻,是个人都能骗了他。
至于钱……顾理元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唾沫。
其实,他有钱。
早在太平洋战争刚爆发时,他就做好了避难的准备。
英镑、黄金,他都有。
拐了几个弯儿的存进了瑞士银行,租界沦陷时,连日本人都没查出端倪来。
他当时只想着恐怕要逃难,虽然那不是笔大钱,可对于韬光养晦要做难民的人来讲,还是很可观的一笔资金的。
没想到后来会有进集中营这一出,他所做的准备全白费了。
不过除非他死在这里了,否则以后总还有出去的那一天的。
自家的纱厂是绝对不能指望了,他总得有点钱在手中垫底。
没有万年不停的仗,等天下太平了,他还要东山再起呢。
他知道顾理初在外面有多不容易,虽然没亲眼看着,想也想的出。
不过就自己弟弟的那个头脑,他可不敢把钱交出去。
他知道自己这是有点太狠心了。
可是……总不能光顾眼前,不想将来。
思来想去,他那颗坚硬的心都被揉搓的滴血破碎了。
顾理初是他一手养大的,从小就那么傻,吃穿用度,全要他来操心。
又怕他学了坏,又怕他被人欺负了,最后终是不放心,索性随身带着,有时他去外面请客应酬,就把顾理初关在汽车里,夏天,车里闷的不像话,把顾理初热的生了许多痱子,然而也不闹,就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他的钱,和他的弟弟,都是这样的好,让人根本无从取舍。
他向后靠在病床的被垛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最终咬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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