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他言词恳切,素知他为人方正,严于律己,正要宽慰两句,却听他话锋一转,垂首道?:“只是……求皇上明鉴,微臣爱女筝娘,久在内闱,贞静娴雅,专司内园庶务,从未参与其卖爵鬻官、延误军务等诸多罪业……今臣已勒令爱女还家,从此不?是承宁伯府少君,望皇上念其乃女眷,从轻责罚……微臣万死,愧对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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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天光,一色映在水面上,园中百花竞开,正是烂漫时节。
惠文太后倚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瞧宫人投食戏鱼。
临溪亭内偶有凉风拂过,吹起四面掩映的轻纱。
太后面如金纸,眼底一片倦色。
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近来寝食难安,时时惦念着的,便是外孙的婚事。
早年爱女璧君喜爱文人风雅,不?愿下嫁疆场上逞凶斗勇的虢国公陆贤吋,这桩婚事勉强了她,以致她郁郁寡欢了一辈子。
年纪轻轻撒手人寰,明明身为天之骄女,却为了朝廷社稷,忍下了太多委屈。
为补偿璧君也好,也安她自己的私心也罢,她只望璧君唯一的血脉,不?要像他亲娘一般,一辈子未尝过快活滋味。
正乱想着,几个世家夫人结伴走来。
是她娘家的几个女眷,清早急急忙忙递牌子进来,太后隐隐有所感知,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
可真正听闻之后,她却整个人怔住。
“娘娘……今晨明家的长子明辙前往梁府,代妹出面,讨要和离文书去了。”
太后持杯盏的手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又道:“十数日前,梁家不知发生什么,当晚搅弄得全城半数大夫没能睡个好觉,一开始大伙儿只当笑?话瞧,梁家素来没什么体统可言,也还罢了,哪想到明家诗书传家百年,闺女竟也撒娇闹什么别扭,谁想到,原来不是闹别扭了,是闹和离了!
明家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个关头跟梁家划清关系,难免会落人口实,有大难临头为求自保之嫌。
明思海一向好脸面,怎么就没好好劝劝?”
另一个道:“这几天梁家动静颇多,四处走动打点,如?今捅出了军营里的事儿,那些武官避祸躲灾还来不及,哪个肯替他周旋。
他最后的希望,可不就在明思海身上了?明思海虽多年不朝,可在儒林的威望还在,梁家恨不得将他当成了救命浮木,岂会轻易跟他离断了关系?我瞧这事儿最终也就是闹一闹,雷声大雨点小,闺女嫁都嫁了,给人当了八年媳妇儿,又是这样的门第威望,里头的各样事儿哪个不?晓?再想嫁个好人家,只怕难,除非远嫁……这辈子也出不得什么头了。
损失个闺女事小,坏了家族名声事大,难道明家会不?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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