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蓉用银匙拨着燃成灰的心字香,莞开精心描画的眉眼,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父亲不许华家再与傅家来往,华蓉表面听从,可她怎么可能弃了傅婕这把衬手的刀?
太后寿宴那日,她亲眼看着华云裳前脚离场,太子殿下后脚就悄悄跟去,找到傅婕有意无意透露两句,就引得她想到去找太子妃这一条妙计。
虽说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事后无论谁刨根问底地审傅婕,她都不会把自己吐出来。
因为就连傅婕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华蓉借刀杀人,还以为自个聪明,从华蓉的三言两语就串连出太子与华云裳的事。
而这位跋扈小姐的用处,在华蓉眼里远远不止于此。
昨日她借着与兴荣侯家小孙女赏诗的由头出去,半道折去傅府探望。
傅婕的气色差极了,脸上瘦了两圈,眼睛整个佝偻进去,晦暗无光,好像还没从关在摄政王暴室的惊吓出回过神。
华蓉安慰几语,傅婕忽然木木地转过眼珠:“你从前说,你临摹别人字帖临得很像?”
华蓉愣了一下,傅婕不会无故问这么句话,心思电转,很快笑道:“是啊,我从前临我表哥的字帖,觉得有些板正,最近见了我姐姐的字,才知道什么是好字呢。
我请她写了几张帖儿给我,如今已能学得八.九分像了呢。”
“八.九分……”
傅婕像一具行尸走肉回了魂,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阿蓉能给我写几张吗?我近来在家无事,也想练字。”
华蓉当作看不出她的言辞闪烁,爽快地答应下来。
“练字?呵……”
女子笑着撂下手,将一炉子灰倒进盥盂。
她可是至今都很清楚地记得,傅婕小时候因为邻家的小女孩养了条田犬朝着她吠,便勒令她爹手下的旗官当着小女孩的面摔死了那狗,还将邻家墙院推倒。
傅越义回家后得知,傅婕委屈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轻易将此事圆了过去。
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妙人,不物尽其用,怎么对得起她遇难呈祥的好姐姐呢?
遇难呈祥——华蓉眼色倏尔阴狠,还不是因为有她这个养女在前头挡着?可她的命格,凭什么就该用来给人挡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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