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病床上,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看着他说:“我在稀土矿干了两年,得了尘肺病,没有要到赔偿。”
紧邻着他的另一张病床上,一个没有头发的少女伸着枯槁的手:“家里的井水被化工厂污染了,爸爸妈妈已经死了,我得了白血病,也活不了多久了。”
易鹤野只觉得头皮发麻,快步朝前走去,又被一个顶着奇怪的大脑袋的男孩子拉住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爸爸妈妈都养不起我了……”
易鹤野有些慌乱地剥开他的手,再往前,失聪的、智力障碍的、畸形的……一个个,一排排,叫人喘不过气来。
再往前,是一群咳嗽的小学生,他们有的哇哇大哭,有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力气。
易鹤野匆匆走过,却看见病床前一个熟悉的名字:“裴向锦。”
“咳咳……”
病床上,还是小学生的裴向锦正蔫蔫地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妈妈……今天是不是又有同学死了……”
一边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宝贝先睡觉好不好?睡一觉醒来,雾就散了……”
易鹤野忽然觉得憋闷得很,在看见裴向锦之前,他一直把病床上的人当作蓝羊为了影响他的心态、故意捏造的假病人,直到看到了裴向锦,他才意识到,这些病痛很可能都是真的。
再往前,他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方春阳,他坐在心理医生面前,大声而崩溃地哭喊着:“我活不下去了,现在连呼吸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他看见方春阳被人五花大绑送进身后的病房,接着就看见最前面的一张病床上,一个小小的自己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眼前,一头黑发的小易鹤野正发着高烧,攥着手边的床单,面色痛苦地张口呼吸,却没有几分怯懦和害怕。
他睁着赤红色的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易鹤野顺着他的方向,发现他在看被妈妈好生照顾着的裴向锦。
此时,护士走过来,小易鹤野抬头,主动攥着护士的白大褂:“我妈妈不能来,你让我回家吧。”
“什么家长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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