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家里的稻草束,叠了两个高高的草垛,分占了小晒谷场的两个角落,离周边的房子有几十步远,想必是防着不慎起火。
大姑姑家里田地少许多,也在屋后的空地上叠了一个大草垛。
草垛叠完,刚刚松一口气,又要开始犁田插秧了。
犁田是年富力强又有经验的壮丁的活,连李长庚都干不了,更不用提顾岳。
不过他们两人也不闲着,大姑父帮顾韶韩家犁田去了,大姑姑搬出风扇车来,要将刚刚归仓的谷粒用风扇车车一遍,运到八桥镇的大集上去卖。
顾岳摇动风扇车手柄,李长庚不断地将谷粒从风扇车顶上的斗口里倒进去,里头扇叶转动,比谷粒轻的秕谷禾叶从风扇车侧面的开口吹了出来,飘落在地;比谷料重的砂石则大多从风扇车下头的开口掉了出来。
金黄的谷粒被扇叶送往风扇车正面的滑道,从滑道口里倾泻而出,落入箩筐中。
大姑姑还要从顾韶韩家里另借一架风扇车来,让两个儿媳妇帮她车稻谷。
顾岳问李长庚:“大伯家里不用风扇车?”
李长庚答道:“大舅舅家里每年年底会卖一点新米,不过大头都要等到第二年三四月份才卖,现在当然用不上风扇车。”
收获季节,粮食价格最低;每年三四月份,青黄不接,向来是粮食价格最高的时候,顾岳即使生长于昆明城中,也还知道这个常识。
顾岳有些诧异:“你们家怎么不将稻谷留一留再卖?”
以顾岳辗转于西南华南等地的见闻,李家桥这儿的人家,并不算很穷,大姑姑家里能够住上瓦房,足以为证,应该不至于这样急着卖粮吧?
李长庚:“春天里我姐姐出嫁,办嫁妆花了不少钱。
哎,手快了,慢一点儿――秋收季一完,县里就要派人下来收税了,不卖粮可交不了税,还有团防捐,我们村自己有团练,交得少,可也得交,不然县里的驻军就要来生事。
哦,今年春天从衡州来了一个营,进山剿匪,大明山这边每个村都交了剿匪捐,听说那个营现在还呆在八桥镇,要等到农忙后各村卖了粮食有钱了、收了移防捐才肯回衡州去。
我们村里就没有几家不用卖粮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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