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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远不过是扬长出门,哪能真的弃他们不理,带着人手瞄着他们进了柳家的大门,他就弄了马车,在道边等候。
树娘已经和萧明定亲,她心气儿高,非要定萧明秋闱得中才肯嫁。
萧明和他老子商量,做了柳家的外甥女婿,秋闱恩科本来就是撒好处的,走走门路,便是前三百名考不到手,榜上的名次略高些,娶亲也好看。
所以萧明的老子给儿子定了亲,留儿子在杭州涮才子的声望,他自家带着一船银子上东京活动去了。
已经定过亲,萧明的诗会树娘虽然去得,却不肯再似从前公开露面。
这次诗会三日,她也只有最后一日才去了半日,中饭后就来家,把抄的诗稿拿在手里细读。
听说王家的姻亲梅家十五娘求见,她先愣了一下,本欲不见俗人,想到英华待的她情份,就叫请进二门花厅。
梅十五娘见到树娘生的纤弱风流,心里又是酸又是苦。
树娘看英华份上,待十五娘极是亲热,执着她的手请她坐,又让梅十一郎的坐——梅十一生得实在是俊美,虽然女孩儿们见面夹着男子不妥,看他长的俊的份上,树娘也容忍他提着个小箱子坐在一边了。
梅十五便在树娘如帘外春风般的招待中,请她堂兄把箱子拿过来,她开箱取出那卷情诗,又把印好的诗本子摆到树娘面前,带着羞意说:“这是前几年妹子在泉州女学上学时收到的诗,听说姐姐爱诗,特为将来请姐姐鉴赏。”
萧明涮才子的声望,自然也不会忘了替树娘涮才女的声望。
更何况树娘自家肚皮里还真藏着才,诗会上现限字取韵,她也能当场拼一首诗来。
女孩儿家,长相又是才女那一挂的,写几个句子吧,平仄都对,又不错韵,再加上用字清丽,还是大财子的未婚妻,送她才女帽子的人格外的多。
这几个月闻名送诗请树娘看的人数都数不清,若是得才女树娘一个好字,才子们都要快活得到青楼去请一天客呢。
似梅十五娘这样送情诗来求鉴赏的,虽是头一个,树娘也不是很诧异,把纸卷儿展开,看得头几首,她也似英华一般,看到韵错了,忍不住就笑了,轻轻啐道:“该死,这厮真不用心,情诗也会用错韵。”
真是王英华的亲表姐啊,看到这些诗的反应都一样!
梅十五娘恼的要死,出言指点:“姐姐再看看那本诗词本子。”
树娘弃下歪诗翻诗本子,粗粗一翻就看出来了,她看的这几首诗这本子上都印的有。
树娘便觉得奇怪了,将诗本子从头再翻到尾,就在最后几页里头翻出来一个骑缝章,上头朱砂鲜妍,“泉州萧九郎”
五个字儿红滟滟的。
“这是……抄的萧九郎的诗?”
树娘是认得萧明的字的,还不疑他。
“抄诗的人和妹子说了,是萧明公子央他抄的。”
梅十五娘涨红着脸把草稿捏在手里,羞道:“三年前他送了妹子这些诗,约妹子藏书楼相会,许下和妹子永结秦晋之好,强取了妹子的清白。”
树娘如遭雷击,看梅十五如看疯子。
“妹子等他来娶度日如年,却不曾想他……背了鸳盟又来哄姐姐。”
梅十五娘再说这些话已经很熟练了,再说这次没有长辈在场,她也无须跪下装样子,动作就快了很多,就手从袖子里掏出萧明的草稿,递到树娘面前,“这是他看上姐姐之后,写的家书草稿,姐姐看一看就晓得了。”
树娘几乎是用抢的,把草稿抢到手里细看。
萧明的字她是认得的。
这草稿纸上确是萧明的笔迹,草稿上涂抹甚多,提到四年前府学藏书楼上旧事,说怕与他婚事有误,叫他老子让相关的人不要乱说,还特别提到了梅十五娘的两个使女。
本朝虽然开明,妇人再嫁极是常见,但是没嫁的女孩儿们还是有些避讳的,谁会对着人说自己被人睡过了?不是疯了,就是真有这事!
树娘心中已是信了,脸上还是下不来,把草稿朝梅十五怀里一丢,啐道:“这信上也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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