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清缓声道:“为一人,舍百人,何况这百人的身后,还牵连着更多的家人。
灭族之刑若开始,哪分做过的没有做过的。”
王导一直骄傲自负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做了就做了,没了就没了。
您不是以前对于王家子弟霸田占产之事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方式解决吗?握着权力的人心里高兴了,也就太平了,不正是司空大人一直奉行的处事之法吗?”
司马清淡漠的眼神里隐隐含着质问,王导不得不应道:“他们生乱是死一城,百姓受些委曲,不过几人几户而已,我这是为了大义。”
司马清冷冷一笑:“好,今日王司空就为您的大义,以王家族长之名敬告不肖之子,若犯龙颜,赐‘棺’封‘亡’,君可礼遇臣,臣亦忠于君。
乱了君臣,便乱了人心。
人心一乱,百年不凝。”
王导脊背发凉,司马清从容一笑,仰头对司马绍道:“皇上,吉时到。”
司马绍换过朝服,走入百官中,陈三在侧道,“皇上亲来吊唁,特赐宗业安灵,待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依国礼厚葬。”
“人亡英灵在,阴阳两相冲。
皇上恐伤龙体,列位大人也不必在此等着,都去将军府休息吧。”
王导一旁接话道。
众人三呼万岁,在门外重兵围伺下,哭吊一番,便各自散去。
斜阳渐微,雪水流动在高墙院瓦之上。
隐隐有哭泣声府里传出,只一春风吹送入耳时,听不出男女老少,很快便消减无音,失落在无边的春色里。
这场君臣搭台,众人被引向前台,假戏真做的局,从一开始就设定了走向。
无论王敦生死如何,在大晋皇帝指派的大都督踏进芜湖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大晋朝的过去。
一尊灵位,盖棺定论。
他的辉煌,成为历史,曾经的张狂不可一世,随着三寸厚的楠木棺一起被埋葬。
没有人知道,他是活着入棺,醒着入土。
更无人为他的死再生出一丝过多的悲伤。
皇上不喜欢看到人哭,更不喜欢听到有人再提。
身为义子的王隐一身麻衣孝服,站在队首,神色凝重冷漠。
他刚刚下令,将一直为王敦奉药的大夫、伺从、婢女,统统赐死,陪葬。
司马清在司马绍耳边轻语了一句:“皇上,此人为王敦义子,机谋绝世,武艺高强。”
司马绍略斜王隐一眼,见他身形高瘦,站在王敦的养子王应身边,足足高出一头。
眉眼俊美仙骨玉神,旁人或痛哭,或悲切,只有他眼中平静无澜,明明心间隐着无限恨,却掩饰得如春风过耳,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样子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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