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峤确实觉得脑子越发昏沉,闻言顺势应了。
进了自己院中,才看到陈伯一直守在门口,见他进来,才赶紧上来搀扶。
他走了几步,突然道:“不枉你明里暗里总护着她。”
陈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嗯了一声,还顺手擦了擦眼角。
方才满月说起要为陈伯养老送终的时候,陈伯还未走远,他又是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耳聪目明,没听见才是奇怪。
“满月姑娘是个好孩子,”
陈伯心下感慨:“老奴就说没看错人。”
“她已及笄,不是孩子了。”
云峤语气微冷。
陈伯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孩子”
是自己未来主母,不由得气短了几分,连忙闭嘴,又走了几步,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公子……”
他有些忐忑,语气却坚定起来:“老奴斗胆问一句,您对满月姑娘——”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云峤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一拂袖甩开他,自己进屋了。
陈伯心中忽上忽下,凉了半截。
这么多年来,公子做事,从不做无用功,但霍满月不过一个贫寒卖花女,身上也没有半点可以利用的地方,公子对她这样的态度,到底所图为何呢?
耿直的老仆人百思不得其解。
满月租了铺子,多年夙愿一朝成功,正是充满干劲的时候,每天天不亮便出门,黑尽了才回,如此忙忙碌碌,不到半月花铺子便开了张。
她虽没读过书,却颇有巧思,这铺子租的时候便知道有些背阴,屋子里常年晒不到阳光,她便找人做了几个架子,将盆花全搬到铺子外,按品类颜色错落有致放好,看着便花团锦簇分外喜人,让人忍不住就要过来瞧瞧,铺子内却没放任何陈列架,只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做成书房模样,一部分做成起居室模样,在每个恰到好处的地方放上不同的瓶花或盆花——炕桌上摆着素白瓷盆养的水仙,画案上的鹅颈壶里插着几支山茶,珠帘后的花樽里有半人高的冬青和红豆,窗台上的胆瓶中,一大束木樨正吐露着馨香。
她往常卖花的时候走的就是平民家庭的路子,现在也没打算抢那些大店的生意——富人家都有花园子,普通花材不需去外面采买,那些珍品或稀有花卉,她此刻也拿不出来,因此店内都不是什么特别富丽堂皇的陈设,家具样式是普通人家都有的,连器皿也很少昂贵的青花紫砂之类,多是常见的粗陶白瓷,只是搭配得精妙,让人觉得“明明家里有同样的器物,怎么这家铺子里的就特别清雅好看”
。
出点子的是满月,其中却少不了云峤的协助——自小在锦绣堆里浸淫的眼光,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原本装潢的时候满月还有些犹豫,铺子本来就小,最关键的部分还不能摆放货物,若不成功,岂不是糟蹋了每月五百钱的租金,然而正式开张之后,这样别致的做法反倒吸引了一大批顾客来——无他,逛着逛着便觉得,家里同样的案头几上,似乎少了这样一盆开得灿烂的玉簪,整个屋子便平白少了一分灵气,而常年信佛的母亲房中,若摆上一个小小的香案,再照这铺子里的样式供上一盘碧绿佛手,岂不又全了自己一片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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