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顾岳已经起来了,洗漱之后,仔仔细细地打上了绑腿。
昨晚从衡州回来时,大姑姑告诉他,今天得去山里祭扫祖坟,来回五六十里的山路,因此出发前一定要好生准备一番。
匆匆吃过早饭,带好干粮清水,还有必不可少的枪枝子弹以及伤药蛇药,背了斗笠,大姑姑又找了一柄短刀让顾岳插在背包侧边,这才送他和大姑父一起出门。
清明节、中元节和腊月二十八的三次祭扫,各家的男丁常是轮流进山,大姑姑家这一次便轮到了大姑父。
顾岳没满十八岁,原本是不需要进山的,但是今天还要将战死异乡的顾品韩的灵牌下葬,顾岳的母亲当年病逝后葬于昆明,她的灵牌也得一道下葬,是以顾岳今日必得背着灵牌一起进山。
今天进山的男丁,总计四十八人,由顾韶韩带队,分出四什之外,又另分出前哨与后卫两个小队,每队各四人,每队带两条看家狗。
众人轮流充任前哨后卫,整个队伍滚动前行,戒备森严,正是行伍本色。
中途停下来休息时,顾岳和大姑父这一什里还有另外一个初次入山的李姓少年,名叫李长寿,算起来是大姑父没出五服的堂侄,不解地问大姑父:“守业叔,张斗魁刚刚被招安,大明山上一时半会出不了大伙土匪,就算有些小伙毛匪,也断断不敢来招惹咱们这一大帮壮丁,怎么大家还这样紧张?”
顾岳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
行军理应戒备,但张斗魁刚被招安的这会儿,大明山上应该暂时没人敢来招惹他们这一大队人马,为何还是如临大敌一般?
大姑父不以为然地摇头:“长脚郑七刚刚被打跨的那年中元节,很多人就是你这么想的,结果进山时被一伙只有七个人的毛匪偷袭,绑走两个后卫,勒索了一大笔赎金,还害得咱们李家桥被周围十里八乡笑了半年,就算后来打掉了那伙毛匪,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他们这一什的什长,是割禾时顾岳他们那一伍的伍长、大姑父的堂叔李高升,刚刚巡查回来,坐下喝水,听了大姑父的回答,已经猜到李长寿先前的疑问是什么,在一旁补充道:“咱们这般警觉小心,不只是防范毛匪,也是为了防范野兽。
这大明山上,曾经出过红毛野熊。
老人们都说,入山之人,最怕的是一熊二猪三老虎,更何况是红毛野熊?那是连老虎见了也要逃跑的狠家伙。”
顾岳讶异:“红毛野熊?”
李高升:“是啊,老辈人说,那是从神农山跑出来的人熊,力气比熊还大,又有人的聪明劲儿,难惹得很。
听说明山和尚当年被一队清兵追捕,一直追到山里头没路的地方了,眼看着逃不过去,亏得遇上一头红毛野熊,那头红毛野熊被清兵当成猎物捉拿,发起火来,几下子就收拾了整队清兵,吓得清兵后来不敢再入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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