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时间。
等下但愿来得及赶回来送爷爷上火车。
虽然爷爷说不用他送,李晋自然会安排好。
到了那边他三叔就会负责接站的。
他还是觉得让李晋代劳,总不像那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那些关于深夜铃音的忌讳,多半是来自爷爷……不知为何这次见面,也许是爷爷一反常态的上京看他来,让他格外的意识到跟爷爷相处的日子,总是越来越少了。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到处都湿湿冷冷的。
时间既是太晚也是太早了,车载电台搜寻了一圈,除了福音台一无所获。
传道的男声温和的念着圣经故事,在他听起极是乏味,可他就那么听到了马场。
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空旷的马场被雨水浸泡着,显得格外的寒凉。
董亚宁让旺财呆在车上,自己小跑着到了他的马厩门前。
门内亮着灯,他按了铃,值班员才给他开门。
他一边消毒换衣服,一边问赶过来的驯马师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昨天得到的消息还是暂无性命之忧,怎么突然又恶化了。
驯马师眼睛通红,说小母马的感染已经从肺部扩散到了全身……董亚宁心里咯噔一下。
看到他脸色变了,驯马师难过的不再说话,带着他往小母马所在的马厩去——它被隔离在最里面的一间马厩里,其他的马匹都被临时移到了另一头。
只剩下紧邻的霹雳。
小母马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它的妈妈霹雳的。
董亚宁头一次来看生病的小母马的时候,就问过兽医,得到不会交叉感染的肯定答复后,他同意小母马仍跟在霹雳身边治疗。
此刻他站在栅栏外,看着躺在垫子上打点滴的小家伙,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顿时浮了上来——霹雳看到他,探头过来,蹭了蹭主人——董亚宁拍着霹雳的脖子,望着这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分明看到了眼中流露的悲伤和难过……董亚宁走进栅栏。
他在小母马旁边蹲下来。
这是匹还不到一个月的小马。
有着和它妈妈霹雳一模一样的栗色皮毛。
总是活泼泼的四处奔跑,一刻也不肯停歇。
现在却瘦的脱了形,还不断的抽搐……董亚宁伸手过去,握住了小母马的前蹄。
它瞪着眼睛看着董亚宁。
这是一对没有神采的眼睛。
董亚宁的手抚摸着小母马的头。
一下一下的摸着。
小家伙的身体很烫,毛茸茸的,还带着卷儿。
像个小卷毛儿似的。
它是这么的小……他还没有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他们总问他,董先生,小母马的名字想好了没有。
他就说没有呢,我得起个响亮的好名字给它。
它落草那天他一直在马场。
这是霹雳的风雨浸染的荆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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