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这样说?当时国库空虚,厥西遇灾,离北、边郡还要和边沙骑兵周旋,往下的河州也收成不好,开年各地就已经在饿死人了。
户部被逼得紧,可是他们没有办法赈济地方,因为国库已经被掏空了。
花思谦得给各地一个交代,内阁里海良宜也在追查账目,花思谦一下子进退维谷,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
当时花家在荻城卖庄子,是由奚家接的手,我们都知道,花思谦这是要回填国库,把事情搪塞过去。
但是那么大的空缺,根本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够填补得了的,于是花思谦开始问其他人要账。”
“我不知道花思谦到底有没有把钱要回来,但是就在这个关口,边沙骑兵突袭茶石河,端州守备军惨败,沈卫龟缩退后,导致中博一败再败。
离北铁骑和启东守备军双线支援,在阒都门口拦下了边沙部的继续深入,可是故土虽收,被屠杀的城却已经成了空城。
厥西后续补发的救济粮,就是中博六州的粮。”
沈泽川倏忽站起身,他立在昏暗里,没有说话。
萧驰野心里也一片冰凉,他和沈泽川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假设,却从来没有想过,中博兵败还可能是为了填补后方空虚的粮仓,替花思谦和陷在国银追查困境里的官员们还债。
“那是十几万人,”
沈泽川木然地撑着桌子,看着前方,哑声说,“那是……那是四万将士的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泽川被这些话打得措手不及,他用了六年的时间,说服自己这些人可能是死于权争。
这些鲜活的人,这些年轻的命,他们都像纪暮一样存在过。
端州是大厦年逾五十的魏怀古被剥了官袍,变成了白衣囚徒。
他戴着镣铐,跟萧驰野之间隔着铁栏。
这几日受审也没有人糟践过他,他发髻整齐,面容干净,只是短短几日好似老了许多岁,看着十分憔悴。
“昨夜会审结束,”
魏怀古坐在椅子上,对他们俩人说,“我的供词已经呈交上去了,现在是在等待发落。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
“私挪库银,倒卖军粮,毒害边将,这三条皆是死罪。”
萧驰野审视着魏怀古,“魏怀兴也撤职下狱,等候听参。
你魏家嫡系一倒就是两位朝臣,怎么,你这次就这么舍得?”
“这次事关离北,谁敢徇私舞弊?没人保我啊。”
魏怀古调整了坐姿,仿佛还在户部办事大院的正座上,他看着萧驰野,“你爹都出山了,皇上这几日恐怕连觉都不敢睡。
离北王还是当年那个硬骨头,知道怎么做才能敲打人。”
“你填充霉坏军粮的时候就该知道那是运往离北的军粮,你不照样做了?那会儿可是半点不怕没人保你。”
萧驰野稍移了步,说,“想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我大哥的嘴里,以次充好只是第一步。
粮食到了离北,你们就买通了审查仓廪的官员,让他们闭着眼把东西送进了军营,这是第二步。
接着买通了离北铁骑的伙夫,再把这批毒物混进饭菜里,送给边关将士吃,这是第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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