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心下却笑:怕是躲也躲不及了。
她点点头,并未将宴席之中发生的事儿说与陆昭,总是发生了,说了更是平添一份担忧。
瞧着陆昭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慰了几句便出了门。
此时已过二更,月凉如水,风中也带了些许的凉意。
沈羽长舒一口气,进了房也不点灯,只是走到窗前,瞧着架子上的长剑,细长的手指从冰凉的剑身上摩挲过去,在鹰爪暗刻之处停留片刻,眼中晃过一丝凄楚,又带了几分决绝。
自从父兄故去,她无数次在夜中月下看着这把长剑。
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
每当心中困扰烦闷,触碰冰凉的剑身,便能瞬间安定下来。
今日宴请,武者加上她共有十四人,她淡然一笑,想来,怕是除了她之外,他人皆是舒余国中颇有名气之人,也难怪希葛会用那样鄙夷的眼光瞧着自己,冒着冒犯泽阳少公的风险,也要加以揶揄。
若是父亲还在,泽阳尚兴,试问谁还会如此对待自己?
时移世易,沉浮不定,那绑在沙子地中的穆及桅,已然证明了一件事——舒余王渊劼,只问功过,不讲情面。
纵使沈羽心中对穆及桅有一丝怜悯,也唯有在胜出之后,才敢妄谈报恩。
王就是王。
王命不可违,违命便是作乱,便是造反。
沈羽一双剑眉微蹙,抬眼望向空中月亮,率赤甲军战哥余救王子亦,他人亦可。
可要救穆及桅,只她沈羽才行,唯有拼命竭力的在斥勃鲁之中夺下狼首,她与穆及桅,才有生机。
可若要胜出,又谈何容易?
沈羽重重叹气,低垂眼睑,殊不知自己还能否看见明日的月亮。
她闭了闭眼睛,竟真有一丝恐惧之感袭来,若是自己明日死了,泽阳一族,真的再没有人了。
门声轻响,脚步声传来。
沈羽没有睁眼,却又忽觉身后一暖,她宽慰一笑:“离儿是真觉无聊了,怎的还没睡着?”
“羽姐姐,明日会死吗?”
陆离那原本听着都能溢出开心俏皮的声音,此时变的有些沙哑,靠在沈羽身后,一双眼睛也紧闭着,双手紧紧地搂着沈羽的腰:“会死吗?”
自西迁以来,陆离就再未叫过沈羽姐姐,原本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在人前称之为少公,时间长了也便懒得去改。
如今一叫,又让沈羽想起以往泽阳,一家和乐,舒余国泰,天下民安。
她轻轻拍拍陆离的手:“离儿又偷听我与陆将说话。
这里不比故土,以后可不能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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