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昇眉眼清淡,斜睨他道:“裴右丞此言,莫不是忘了你亦为朝廷命官”
“世子竟还在维护卢侍御,仍然旧情难忘”
裴玠脸上满是嘲弄。
男人慢声道:“你不必用激将法,孤赴任便是。”
若他去御史台,会更有机会撼动如今已为淮南道转运使的裴父,元昇清楚裴玠的用意。
得到元昇的首可后,裴玠便向元昇告辞。
他向他行了礼,往荷花池那头去了,元昇于池边独自待上片刻,亦预备离开此地,返回凌霄苑。
不想临近来时的白玉桥,不经意瞧见了桥上相对而立的卢书忆和孟嘉钰,男人不觉在柳树旁顿住脚步。
荷花池碧叶连天,白玉桥则似横在其中的玉如意。
卢书忆方才在附近的宫殿换了身墨绿忍冬纹衫裙,又由着太妃宫女的宫人替她梳了个凌云髻,簪上金花宝石钗。
宫人赶着回去复命,她则不愿再回凌霄苑,闲来无事便在这荷花池边闲逛,走到这白玉桥时孟嘉钰便找了来。
他捧着衣袍下摆,迈上白玉桥的台阶,边冲少女笑道:“凌霄苑的贵女应该庆幸阿忆今日穿了官服。”
卢书忆只道:“孟兄快别取笑我,你应知方才圣人当着众人的面为难,皆因我那身官服惹了他生气。”
孟嘉钰君默住,并未接她的话。
这背后置喙帝王,卢书忆说得,他孟嘉钰可说不得。
这么一想便再次忆起方才之事,孟嘉钰不经为自己的瞻前顾后恼火,分明他和卢祈分坐在卢书忆左右,为何最后替其解围的偏又是那毫不相干的雍州世子。
他拍打阑干,手掌紧抓其上,低声道:“阿忆,你可有为方才某未出言相帮怪孟兄?”
卢书忆讶然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李崇因她无意参与选后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以此发泄怒火,孟嘉钰身为李崇的臣子,若是出言想帮只怕是火上浇油,与卢书忆一道双双拂了他的意。
见孟嘉钰身着青绿袍衫,脑袋低垂,如这池中荷叶般的姿态,看起来竟像无比自责。
卢书忆笑道:“孟兄为人仗义,但大可不必甚么事都往身上揽。”
原来她只当他的自责是为人仗义。
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孟嘉钰暗自颓丧嘘叹,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说:“某和阿祈一样,从来都将你当作亲妹妹看待,自然怕你因方才之事怪罪孟兄。”
卢书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孟嘉钰年幼之时,他的父亲便已逝世,家中全靠孟母在茶场做工拉扯。
孟嘉钰为家中长兄,其下还有四个弟妹,想必是习惯性地将她当作了家里的小妹。
少女斜倚阑干,神色自若地看自池中飞掠而过的白鹭,竟是丝毫没在这话上深想。
孟嘉钰不禁想起今日卢祈和他说的白蹄乌之事,为何卢祈将那白蹄乌赠予雍州世子就能惹她如此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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