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奏疏,看向萧煜,顺着他刚才的话:“是,我已没有什么值得你去算计了,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萧煜那过分沉暗的面上突然泛起剔透的光,幽静温暖,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为了你的女儿,因为我爱她。”
他胸前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寝衣潦草合着,透出淡淡血渍,可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怖。
像是恶鬼收敛起獠牙,沐浴着情爱的光芒,又变成了那个洒脱明媚的少年郎,俊秀若明珠,仇怨淡去,对世间满怀憧憬。
但谢润清醒地知道,他再也不是十年前的萧煜了。
他身怀冤屈仇恨而来,心狠血冷,凶戾乖张,万千手段、百般城府只为讨债。
他可怜,他所做都是应当,自己欠他的。
可唯有一样,他绝不是女儿的良人,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爱女儿的父亲都不会愿意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所以,今天的坦诚只能是手段,不是结果。
他在来淮王府的路上,又想通了另外一件事。
善阳帝活着时,会守着这秘密,用来拿捏他,迫他听话。
可如今善阳帝要死了,难保他不会基于各种原因对旁人说出来。
如今萧煜势头正盛,各种算计都围绕着他。
与其遮遮掩掩,到最后再生出些误会,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和盘托出。
萧煜有句话说得对,若过去这秘密还值点钱,从今夜起,他已不是尚书台仆射,身上已没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了。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
谢润合了合眼,收拾心情,叹道:“晚晚……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身上的不是病,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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