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休得胡言!”
他耳廓泛红,显然是怒从心起,却还要在柳黛面前克制言行,这两厢为难之下的窘迫,瞧着着实可爱。
转而又听他长篇大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长青自是万死难报,但人活于世,恩与义自古难以两全,待我从京中归来,自是要向师父负荆请罪…………”
柳黛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不耐烦地打断他,“好啦,知道你凛然正义,是个大大大大大好人。”
她继续认真绣她的牡丹花萼,转念一想,“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他耐心求教,“柳姑娘,这是为何?你留下来恐怕于你而言并无好处。”
“那你就管不着了。”
她抬一抬手,送客。
“唉——”
重重叹一声,苏长青严重飘散愁绪万千,心想无论她是应还是不应,明日他都要来一趟,以消心中愧疚。
他低头往外走,到院子里遇上陈怀安,凑到跟前来悄声问:“大师兄,我有件事情思来想去没有答案,你能不能……”
“你说。”
陈怀安于是试探道:“柳姑娘脖子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苏长青并不否认,“是我的错。”
陈怀安吓得愣在当场,进也不是,退步也不是,等他琢磨清楚要说什么,苏长青已然离开落霞馆,只留下他望着柳黛半开的窗户,怅然若失。
一灯如豆。
苏长青走后,柳黛动了动脖子,松一松筋骨,剪断丝线,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跃然眼前,她轻轻抚摸着绣线凹凸的痕迹,低声自语:“许久不练,针上功夫弱了不少。”
然而她稍一抬眼,中指一弹,一根细针牵着牡丹红的丝线自院外一人太阳穴穿过,无声无息,只一滴血,顺着丝线下落。
还未感觉到疼,人便已然死了,似一棵大树轰然倒地,旁人急忙去看,瞬息之间两根绣花针破窗而出,同样的方式,扎得夜风都在喊疼,待人回头,眉心只剩一点红。
针透过人脑,带着一滴血,扎在背后垂花门边。
院子里只剩下陈怀安,他慌慌张张围在三个死人旁边,看不见杀手也听不到兵器,甚至连一丝血腥味都没闻到,他后背发凉,正张嘴要喊,回头却撞见柳黛右手捏着一张绣绷,倚在而望。
她笑意盈盈,清清冷冷月下,不必矫作,自有万种风情,让心中发颤,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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