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雪已经很大了,地上厚厚一层白色,四处都是雾蒙蒙的,只剩无尽的风声。
她就在警局前面的一块空地上跪下来,面朝着街道,脊背始终挺直,再不说一句话,只偶尔看看手表,计算一下时间。
夜已经深了,气温一点点在下降,就连不远处的邹敏语也走进了车子里面,路上的行人更是稀少。
岑暖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雪花落在身上又化掉,冰水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流到后背,钻心似的凉。
后来她的体温逐渐变低,那雪便不怎么化了,只在她的身上聚了厚厚的一层,给睫毛凝上冰霜。
前方有一团光逐渐变大,有汽车行驶了过来,她迷迷糊糊抬眼去看,朦胧的光影中,一个身影走下车。
莘烨的西装外套了件深灰色的大衣,黑色手套闪着皮质的光泽,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正式场合匆匆赶来。
男人身材很是高大,夜色中五官更显深邃。
风雪将他的衣角卷起,迈步近前后,他打开右手的长柄黑伞,替她遮蔽了一大部分的风雪与寒冷。
而后,就这么静静陪她在雪地里熬着。
目光所及便是男人裹在西装裤内的笔直长腿,而他原本熨烫服帖的干净裤脚,也因为雪水的缘故,有些脏了。
岑暖轻轻呼出一口哈气,内心忽然涌起强烈的好奇。
除了惊讶于他突然的到来,她更惊奇他的态度。
他不问她跪在雪地的缘由,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拉她起来,淡定的像一个陌生过路人。
但哪个过路人会愿意在这样的雪天,站在寒风中替你撑伞遮雪呢?
她抬起头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跪在这里吗?”
雪好像更大了些,细小的雪片飘散在空中,借着风势洒入伞内,莘烨将黑伞倾斜了一些,他的肩膀落上了雪,但并没有去擦。
只是低头与她对上视线:“你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遇到了难处,才迫不得已做出这个举动吧?但无论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很平淡的话语,却让岑暖鼻子发酸,她性子倔,决定做得事情,通常会坚持到底,也不会和别人解释原因。
此时她却很想倾诉:“对,我是遇到了难处,我舅妈病重,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救活她———所以我故意往邹敏语的圈套里跳,也答应邹敏语让我下跪的要求,只要能得到剩余的一百万,失去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邹敏语很喜欢羞辱人的感觉,为了牵制住我,她会先给一些甜头,所以只要我跪满三小时,她肯定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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