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董堂朗声道:“来人,将张有为带上来!”
这是我头一回瞧见张有为穿朝服的模样。
他从前帮我打点买卖,干瘦的身材裹在略大的长衫里,像个土匪,我也一直戏称他为土匪。
而今他周武郑王地穿着朝服跟我跪下,实在滑稽好笑,可我笑不出来。
张有为跪地时已然落了泪,连连与我磕头:“公主,公主,微臣该认的罪能认的罪已全认了。
可刘校尉的府邸牵扯到慕将军,牵扯到仙逝的孝德太后,微臣还有一家老小,实在担待不起啊……”
董堂自袖口取出一张折子呈给大皇兄,高声道:“这名叫张有为的郎中,微臣已提审过了,他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并言明公主是在知晓那宅邸是将军夫人的嫁妆后,仍将其据为己有,擅自买卖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有为。
他的泪已流了满脸,抱住我的膝头,泣不成声地说:“公主,你原谅微臣,原谅微臣罢……”
可是我原谅他,谁又来宽恕我背过的债?
白梅深处有几树红梅,衬着这个素净的冬,殷红似血。
我望向那灼灼梅色,责问道:“董堂,自我离开冷宫,你一直对本公主言行不矩。
本公主是君,你是臣子,你要与我算账,那本公主先来与你算一下不分尊卑这笔账。”
董堂一愣,顷刻又冷笑道:“微臣不过给公主指了一个错处,公主何故端出架子来恐吓微臣?再者说天字犯法与庶民——”
“不要与我讲甚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手边扶着的梅枝一折即断,我喝道,“本公主便是有天大的错处,也容不得你放肆!”
董堂只是抬眼看我,良久,眼底的挑衅转为怒意:“公主可晓得,对楚合小姐的侮辱,便是对孝德太后不敬。
公主已害死了孝德太后,难道在她死后,亦要犯下这大不敬的罪过?”
然后他忽然笑了:“哦,微臣明白了,公主这么做是有原因可循的,毕竟楚合小姐与公主曾经爱笃的慕将军成了亲,是以——”
“董堂!”
山端一个清清冷冷地声音打断了董堂的话语。
我抬目望去,于闲止墨袄素衫立在梅畔,眼底已是滔天怒意,面上却依旧冷冽。
他静静道:“昌平公主今日是随本王来的,她的错处,便是本王的错处。”
“那宅子并非稀罕事物,原也卖不出去,后来刘状元要买,亦是本王垫付的银子,你说公主辱没了孝德太后,这个罪名,本王理应帮她担待了。”
“你曾是我远南王府的人,一直以礼侍上,公主是君,你是臣,而今你以下犯上,看来是我远南王府未曾把你教好,你先跟公主叩首赔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看给你们提个醒,离妃死后,被追封成皇后了,就是文中的孝德皇后,所以离妃=孝德皇后。
董堂是淮王的人,离妃也是淮王的人,所以董堂讨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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